第五十一章:帥臣還是悍將

猶如在撫摸著最心愛的情人,蕭定緊緊地抓著這柄刀,再也不肯松手了。

“二弟,有心了,這刀,可比我送給你的禮物貴重多了。”

蕭誠擺了擺手:“大哥,你我兄弟,說這些做什麽。禮物貴重與否,你我豈會在意?大哥便是送我一片鴻毛,我亦是珍視異常的。”

“說得也是!”蕭定大笑,“那哥哥我就且之不恭了。”

兄弟二人坐了下來,準備等著高綺過來投喂。

“怎麽想起送我一把刀來了?”蕭定笑問道:“前兩年你在信中跟我提起過這天工鐵藝,不是做些小玩意的麽?怎麽還有這麽高超的手藝?”

“天工鐵藝的東家,以前是爺爺軍中的鐵匠,打刀,倒是他的老本行。”蕭誠道:“不過為了大哥這柄刀,我們倒也的確費了不少勁,主要是材料難得,在打制的過程之中,稍有差池,材料便廢了,所以前前後後一共弄了近兩年,終於弄出了這麽一柄還算湊合的。”

“豈止是湊合,簡直是太好了,有了他,為兄我可就如虎添翼了!”蕭誠大笑:“回頭我要親自去感謝這天工鐵藝。”

“這倒不必,我付過錢了。”蕭誠顧左右而言他。“兄長想來也肯定是不願意呆在汴梁這樣安逸的地方的,定然還是要回到北疆去,有了這柄刀,倒也可以多殺幾個犯邊的遼狗。”

說到這個話題,蕭定卻是嘆了一口氣。“不瞞二弟,眼下情況,要不是掛念我那幾千個同生共死的兄弟,我還真不想回去了。”

蕭誠吃了一驚,“這是什麽道理?”

“崔昂崔樞密!”蕭定吐出了一個名字。“我在白馬,撞上他了。他跟我長談了一番之後,我心中甚是擔憂。”

“撞上?”蕭誠冷笑:“只怕他是知道了兄長你的行蹤,刻意在白馬等候著你吧?”

“我不過一個區區副統制,哪裏會值得他專程等我?”蕭定搖頭。

“兄長太妄自菲薄了。”蕭誠道:“兄長如今可是北疆駐軍之中的代表性人物。其他諸軍主將,官位或者比你要高,但威望可能與兄長你相比?崔樞密想要在河北路立功,就非得掌握住河北路十二軍不可。如果兄長能成為他的人,那他統合整個河北路兵馬,可就容易多了。”

蕭定無奈地笑了笑。

“這便是樹大招風嗎?”

“樹小可就任人宰割了!”蕭誠道。“兄長認為這崔樞密不靠譜?”

“倒也不可如此說。只是這崔樞密,立功之心太迫切了。”蕭定道:“如果他僅僅是想立些小功倒也罷了,那怎麽也是有法子滿足他的,就怕他向立下殊勛,這就有可能釀成大禍了。”

“在河北,我們現在是守成有余,進取不足!”蕭誠道。

“二弟一語中的!”蕭定贊賞地看了一眼蕭誠:“你只看我打下的這兩場勝仗都是在哪裏,就能明白過來了。可以算是誘敵深入,然後再尋機殲之,可即便如此,也不過是能斷其羽翼而已,想要全殲其軍,亦是不可能。”

“兄長怕崔樞密刻意挑起事端,有意識地擴大戰爭規模!”蕭誠沉吟道:“崔樞密不會如此不智吧?好歹也是同簽樞密院事,不會不清楚雙方的實力對比吧?”

“怕就怕他被這兩年荊王在河北路的功績給迷昏了眼,想當然地認為荊王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蕭定道:“荊王在河北路,可也是沉下心來浸淫了三年多,直到擁有了足夠的威望,能夠令行禁止,上上下下無不膺服的時候,這才放開了手腳。崔樞密初來乍到,便能讓河北路上上下下服氣?”

“如果能有效整合,出其不意之下,說不準倒也能打遼人一個出其不意,然後縮回來防守呢?”蕭誠想了想,道。

蕭定不由笑了起來:“兄弟,打仗可不是你這樣想當然的。”

“做不到嗎?”蕭誠眨巴著眼睛,有些不解:“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擊得手,即遠遁千裏。”

“這樣的事情,遼人倒是可以做到,我們卻是做不到的。事實上到現在,只怕遼人也做不到了。”

“這是什麽道理?”

“將來如果你有機會統軍,便可知端倪了,不過在此之前,兄弟你還是先多多接觸一些軍務,多聽聽一些宿將的講解,多了解一些真實的戰例,再去統兵吧,不然你這樣去統兵,很容易成為下頭軍將的笑柄的。”看著蕭誠,蕭定道:“我給你說說這裏頭的道道吧。”

蕭誠連連點頭。

“你所說的這種作戰,對於機動性的要求十分高,也只有騎兵能夠做到。而我們大宋的騎兵數量,是遠遠不足的,如果想要傾力一擊,就需要調集整個河北路各軍之中的騎兵,這樣大規模的調動,遼人是聾子和瞎子嗎?豈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