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輸贏

對於蕭誠這個兄弟,真要說起來,蕭定對於他的了解,大部分時間還停留在十歲以前的時候。

蕭定十六歲時從軍而去,至今已經快要七年了。而在這七年之中,他對蕭誠的了解,便基本上依靠著兄弟兩人的信件往來了。

從最開始自己單純的鼓勵,蕭誠的噓寒問暖,慢慢地發展到了自己開始跟蕭誠說一些軍中的事務,而蕭誠也在信中跟兄長說一些自己的見解。到得現在,蕭定已經跟蕭誠無話不談,而自己每每遇到一些難以解開的難題,總也是習慣性地跟蕭誠述說,而蕭誠,總是能給出一些出人意料但卻又針對性極強的解決辦法。

看著場中打鬥的激烈的二人,蕭定驀地心中一動。

這些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呢?

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之中便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眼下細細回想起來,卻是察覺到了其中的許多怪異之處。

自己麾下的廣銳軍,如今是北疆當之無愧的第一軍,但軍中許多練軍之法,管理之法,包括訓練、作戰、後勤管理及轉運,蕭誠的建議竟然滲透到了每一個角落。

而幾年的實踐,卻又驗證了蕭誠的這些法子,都是行之有效的。

廣銳軍有今天的精銳,其中卻是有蕭誠極大的功勞的。

可是兄弟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軍旅的人,是怎麽如此了解軍中的弊端並能設計出一系列的解決辦法的呢?

難不成書中竟然真有解決之道?

可天下讀書人何其多也,也不見得他們想出了什麽法子。

擺了擺腦袋,蕭定將腦子中一些不合適宜的想法給甩了出去。

大概是被稱為讀書種子的這位二弟,已經將書給讀透徹了的緣故吧。

讀書,跟讀死書、死讀書還是區別很大的。

蕭定眯著眼睛審視著場中二人的較量。

二弟自小便極其注重鍛煉體魄他是知道的,自己還在家的時候,他便愛跟著自己一起習練一些基本的功夫,而且他還自己弄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訓練方法。用他的話來說,身體之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有著他不同的作用,而練習他們的方法也是不一樣的。

自己當時是一笑了之,渾沒有在意。

至於二弟的目標,是什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他也權當是一個笑話罷了。

如今看來,二弟似乎並不是說笑。

穿上文士長袍,二弟壓根兒就看不出來是一個武技很不錯的家夥,文質彬彬的。

不像自己,一看就是一個習武的。

而一旦脫了衣服,就會發現,二弟的肌肉相當有輪廓,那種蘊含的力量,似乎隨時都能賁湧而出。

現在二弟與張誠對壘,手法也極其古怪,與家傳的拳法壓根兒就不沾邊。反倒是極多的用肘,用膝,相當的陰險,這要是挨上一下,可夠人受的。

“大哥,他二人旗鼓相當啊!”羅綱此時已經從震驚之中回過魂兒來了,直看得眉飛色舞。

蕭定輕輕地擺了擺頭。

“不是嗎?我看他們二人打得有來有往,誰也奈何不得誰啊?”羅綱訝然道。

“不一樣的。”蕭定道:“二弟終究是在武技之上浸淫的時間並不長,不像張子明,以後是要靠這個吃飯的。”

“您是說張子明要贏嗎?”羅綱再仔細地看了幾眼,仍然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蕭定點了點頭:“耐力,氣力,還有與人對敵的經驗,張子明是要高出二弟一個档次的,眼下只不過是摸不準二弟的路數,一旦他習慣了二弟的招數,那這場比鬥,也就結束了。”

似乎是在映證著蕭定的判斷,場地之上,張誠的攻擊已經愈來愈猛烈,而蕭誠,已經開始節節倒退了,而場下,張府家丁們的歡呼之聲,也更加熱烈了一些。

“崇文要輸了!”這個時候,羅綱也能看出來了:“大哥,要是你對陣張子明,勝負如何?”

蕭定瞟了一眼場上的爭鬥,笑道:“那要看是定勝負,還是決生死了?”

羅綱一怔:“這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蕭定淡淡地道:“如果只是定勝負,張子明可以在我手下撐上一柱香功夫,如果是決生死嗎?三五招也就夠了。”

羅綱頓時呆了:“這,差別怎麽這麽大?這說不通啊!”

“你沒有上過戰場,自然不知道這內裏的區別。定勝負和決死生,完全是兩碼事啊!”蕭定端起茶杯,一口飲盡,道:“結束了。”

隨著他將茶杯放到茶盤之上,校場之上,蕭誠果然是被趙誠拿住了胳膊,反扭了過來摁著半跪倒在了地上。

“認輸,認輸!”蕭誠大聲叫了起來。

張誠哈哈大笑,松手扶了蕭誠起來:“真正想不到崇文能在我手下撐這麽長時間,我還以為最多十余招便能將你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