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前夜

三人並肩而行。

張誠只覺得身上如同長了刺一般的不自在。吭哧了好半天,才對蕭誠道:“崇文,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說。”

“子明但說無妨。”

“那辛漸,是我介紹給父親的。以前他們本來想讓侍衛親軍黃海領軍的。”張誠站住了腳步,“與黃海相比,辛漸是一員真正的悍將。這件事,我……”

蕭誠擺了擺手:“子明多心了。各自立場不同,自然也會有各自的考慮和作法。再往大裏說,這是國家大事,那辛漸也是龍衛軍一員,並無不妥。我大哥是從國家層面上來考慮,子明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大哥自然是的。”張誠卻是有些羞愧:“不然也不會以十人挑戰百名龍衛軍了。我卻不是的。我只是想著如果龍衛軍輸了,我父親只怕也要跟著受牽連,他畢竟是上四軍都指揮使呀!”

“誰還沒有點兒私心呢!不以私心壞大義,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蕭誠伸出手對張誠道:“子明兄如此坦承,是一個值得結交的好漢子,我得向你道歉了。”

張誠奇怪地問道:“崇文這是說哪裏話來?”

“我以前因為你常常流連青樓楚館,還認定你這個人不可交呢!”蕭誠笑看了一眼羅綱道:“還曾威脅雨亭再敢與你過往甚密的話,就揍得他爬不起來。”

張誠不由大笑起來,伸手握住了蕭誠的手:“好,不管這一戰打得如何,我張子明是交定你這個朋友了。不過崇文,你答應交給我的那些秘技,還算數嗎?”

“自然是算的!”蕭誠用力地點了點頭。

三人同行一段,卻是各自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那蕭誠真是這麽說的?”張超放下了手中的一份公文,看著束手站在自己跟前的兒子,道。

“是的。”張誠點了點頭:“對了,大人,蕭誠還撲買了兩萬貫,賭自己大哥勝。大人,他這麽有信心,明天的決戰,會不會真出什麽問題?”

張超搖了搖頭:“以百戰十,如果他們還輸了,那為父這個上四軍都指揮使,當真是不要做了。那辛漸與百名出戰馬軍,也都戰意盎然。而且為父也妥善布置,杜絕了一切可能的盤外因素,蕭定,他是贏不了的。”

“是。”張誠想了想,突然又問道:“大人,如果說蕭定明日戰死了,我與蕭誠,還能做朋友嗎?”

這個問題讓張超呆了好一會兒才苦笑著搖搖頭:“真要是這種局面,那只怕是不成的。這件事情,畢竟是你父我一手布置的。雖然真要說起來,羅素才是罪魁禍首,但父親也可算是蕭府的一個仇人了。”

“這便是那羅相公的盤算嗎?”張誠有些咬牙切齒。

雖然與蕭誠認識不久,但卻彼此之間互相欣賞,一想到以後指不定就要反目成仇,不免有些痛心。

“算是吧,一箭好幾雕啊!”張超嘆道:“不愧是能做到東府之首的人,輕飄飄的幾句話,便立馬在汴梁掀起軒然大波,數方勢力鬧得水火不容,彼此仇視,而他,正好穩坐釣魚台,坐看風雲起啊!”

“也正是因為這種人,我們大宋才始終無法一心對外,反而讓那遼人恥高氣揚,每每想起對方使節的傲慢,就真是恨不得提刀砍過去。”張誠憤然道。

張超無語地搖了搖頭,自己的兒子,終究還是稚嫩了一些。

“大人,如果我們敗了,我還能與那蕭誠做朋友嗎?”張誠突然問了一個相反的問題。

張超一呆,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己方會輸的問題。

想了想,道:“自然是可以的。不過那個時候,你父親想來已經引咎辭官成了一個老匹夫了,那蕭誠如果還瞧得起你,你自可與他作朋友。”

“蕭誠倒不是那種趨炎赴勢之人。”張誠道。

“你倒是真看得起他。”張超笑道:“看起來那蕭禹,當真是生了兩個好兒子啊。一個霸氣異常,氣吞萬裏如虎,敢以十挑百,掀起這場汴梁風雲。另一個被稱為讀書種子,號稱舉人進士手拿把攥,如今連我的兒子也對其服氣得緊。”

“蕭誠是當真值得一交的。”張誠認真地道。

回到府中的蕭誠,自然是不知道當朝太尉張超父子對他的評價是頗高的,此時,蕭府之中,正自大擺宴席。

除開蕭府之外自家人之外,保國公之弟高健,當今的鴻臚寺少卿,也就是蕭定的丈人也親自到了蕭府,而且還是拖著一車黃澄澄的銅錢來的,信陽韓家如今雖然沒有人在汴梁當官,但常駐在汴梁城中的聯絡人,也是蕭韓氏的一個遠房堂兄也是趕了過來壯行。

親不親,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這個時候,自然是同仇敵愾了。

與眾不同的是,今日在院子中擺的宴席,卻是十名蕭定親衛坐了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