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一次接觸

在這樣高官勛貴雲集的場合,蕭誠這樣的小不點兒自然是沒資格有座位的。侍立在父親座位之後的他,看著校場之上,正在作著最後準備的兩支部隊,心裏卻是感到一陣悲哀。

大宋君臣上下,對自己軍隊的戰鬥力,當真就沒有一點點清醒的認知嗎?

需要大哥用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來向他們證明,大宋的軍隊再不改革,再不勵精圖治,就要完蛋了嗎?

不是這樣的。

清醒的人,怎麽會沒有呢?

就算皇帝有著一種近乎於盲目的自信,但在場的這些帝國精英們會不清楚這裏面的關節?

一定有很多人知道的。

只不過這些人,出於各種各樣的目的,不願意戳破這個膿包罷了。

今日這場賭鬥,不管誰輸誰贏,一定會是一場死傷慘重的戰鬥,上四軍的這百名騎兵,即便當真能戰勝大哥和他的十名親衛,只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回去。

當傷亡突破了一定的比率之後,即便大哥輸了,戰死了,皇帝大概也會意識到他心中的精銳與真正的精銳之間的差距。

當大哥定下了以十挑戰一百的賭鬥模式之後,從大的方面來說,他其實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他自身的確可能會戰死在當場,但他所獲得的戰果,也會讓所有人明白,上四軍真的不行。大宋軍隊真的要從上到下來一場徹徹底底的革命了。

說起來大宋養著百萬禁軍,還有數目更多的廂軍,但卻仍然被遼人壓著打,在河西,連黨項人都可以為所欲為,在青塘,吐蕃部落不時也會添一些亂子。

養這麽多軍隊,作用何在?

當某些人把自身的利益看得比國家的利益還要重的時候,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問題便出現了。

蕭誠低頭,看到父親放在椅子扶手之上的雙手,青筋畢露的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握著扶手,就明白他臉上的平靜,只不過是一種在官場浸淫了數十年之後的強自鎮定。

看台的邊緣,數十名班直用力地擂響了牛皮大鼓,三通鼓響,一名紫袍太監走了出來,站在高台之上,大聲喝道:“演武開始!”

蕭定與他的親衛們在第一通鼓響之後便翻身上馬。

三通鼓罷,蕭定轉頭看向賀正。

賀正從腰上取下一柄短牛角號,放在嘴邊,用力吹響。

先是悠長,然後一聲比一身變得短促起來。

隨著牛角號一聲比一聲急促,先前十一人胯下那些看起來無精打彩的戰馬,情緒明顯地被帶動了起來,揚頭嘶鳴,奮蹄刨地,只是在騎士的駕馭之下,強忍著沒有向前發起沖鋒。

蕭誠的耳邊又傳來了趙瑣的聲音。

得益地父親的地位,他所處的地方,距離大宋這位官家近得很。

“張超,你覺得這場比鬥需要多長時間?”

“回官家的話,騎兵的戰鬥,勝負往往就取決於短短的幾次對沖之間,除非是沒有退路的死戰,否則勝負很快就能看出來。”張超低聲道。

“哦!”趙瑣點了點頭。

辛漸帶領的百名龍衛軍已經開始了向前沖鋒,震耳欲龍的呐喊之聲讓看台之上不少的大宋官員們臉上變色,亦有不少人大聲喝彩。

上四軍這些騎兵的騎術還真是不差,即便是沖鋒,隊列亦然保持得絲毫不亂。正如蕭誠情報之中所得知的那樣,這些人采取了與蕭定一樣的戰術,手持上弦的神臂弓,準備與對手來一場對射。

蕭誠不由冷笑起來。

東施效顰的後果,你們馬上就會看到的。

校場的確很平坦,但起伏的馬背,會讓人根本沒有辦法瞄準,射擊全看持弓人的經驗。

而且,這裏面還有一個勇氣的問題。

在最佳的距離內發起最致命的攻擊,這只有經驗最為豐富的士兵才能做到。

“出擊!”蕭定拉下了面甲上的護罩,兩腿一夾馬腹,戰馬一聲歡叫,向前竄了出去。

十一人,以蕭定為首,形成了一個雁翎陣形。

只不過,站在高處,這個陣形看起來顯得十分的單薄。

蕭誠突然明白過來了大哥為什麽采用這種戰法。

原本他以為大哥會以自己為矛頭,讓親衛為矛身,自己在前撕開口子,而後讓親衛們沿著這個口子把傷口擴大。

但這一刻,看著對面沖在最前面的辛漸,蕭誠才想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采用鋒矢陣,蕭定與辛漸只有一次交手的機會,然後他的親衛們便要面對辛漸的攻擊,以自己收集到的情報之中顯示出來的辛漸的能力,只怕親衛們就會有人被當場格殺了。而采用雁翎陣,辛漸與蕭定仍然只有一次交手的機會,但他卻沒有機會去攻擊親衛了。

大哥很重視辛漸。

但他真沒有把其他的上四軍馬軍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