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確定目的地

從馬興的公房一走出來,羅綱立時便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這口氣之長,讓一邊的蕭誠都吃了一驚,在瞅瞅對方那略帶潮紅的面龐以及帶著汗漬的發絲,不由詫異地道:“雨亭,你至於嗎?”

羅綱也深恨自己的不爭氣,好在是在蕭誠面前,出了醜倒也不至於讓別人知道。

“說來不怕崇文你笑話,站在這位安撫使跟前,我總覺得他隨時都有可能抽出一把大刀淩空向我砍來。”說到這裏,他突然一皺眉道:“你且等等我,我要去茅房。”

看著羅綱一溜煙兒的遠去的身影,蕭誠不由芫爾。

不過說又說回來,眼前這位安撫使,給人的壓力,的確不是一般的大。

早先在河北路,蕭誠也見過夏誡夏治言,但那人給自己的感覺卻是如沐春風。這位夏治言的資歷可比馬興要老得多。

或者這就是個人執政風格不一樣了。

馬興是那種咄咄逼人帶著淩迫式的。

在這種人手下工作,必然是很辛苦的,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但此人卻也是個有擔當的,只要肯做事,他便願意替你擔待,所以在這樣的人手下做事,也最容易立功。

當然,也很容易壞事。

蕭誠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甩到腦外,說起來這些事情,是以後大哥該操心的事情,而自己,卻是努力先將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說。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馬興舉起屠刀大肆砍殺了一批貪官汙吏,卻沒有動定邊軍,不是因為定邊軍沒事兒,而是因為定邊軍他實在是不好動。生怕一個不慎,便引發動亂,生出大變來。

從這一點上來說,馬興這位安撫使雖然很虎,但絕不莽。

定邊軍主將苗綬,祖上本來就是橫山熟羌。所謂的熟羌,就是在很早時候就完全歸順了大宋,接受了大宋治理的羌人,這些人如果他們自己不說的話,沒有人還記得他們是羌人,因為他們與宋人已經幾無二致了。

但這幾年,情況卻是有些變化了。

李續持續勢大,橫山黨項蠢蠢欲動,而橫山之內的生羌人,自然也不甘寂寞,亂世出英雄,眼見著李續便要鬧出大事來,但凡自覺得有些英雄氣慨的人物,都想借機出來闖一闖,萬一闖出名堂了呢?

李續失敗了,自然是個死,他跑到天涯海角,大宋朝廷都是要砍了他的腦殼的,但橫山裏的這些黨項部族,生羌部族,有什麽可怕的?

就算是失敗了,往橫山裏頭一鉆,你能奈我何?到最後,還不是要來招安以圖個平安?

造反的成本如此之小,自然便要來試上一試。

從馬興這裏得到的情報,苗綬倒沒有打算造反,但是他同橫山黨項、生羌部族一直糾纏不清,便是與李續也有往來,要是逼急了他,他真個作反了,那就是大麻煩了。

“定邊軍已經被劃歸為你兄長指揮了,以後就是他蕭長卿的部下。這個苗綬,就由蕭長卿來處置吧!”

想起馬興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蕭誠就很想給這個家夥臉上一拳。

馬興不想動苗綬,一來是因為的確麻煩,二來,是真想考究一番蕭定的本事。

當官兒,就沒有什麽好人呢!

哪怕是像馬興這樣鐵肩辣手之人,打起小算盤來,一點兒也不比夏誡崔昂這些人差了。

回到城外廣銳軍駐地,辛漸,魏武,賀正等人立刻迎了上來。

已經吃過了晚飯,速個軍營裏一片安靜。

廣銳軍治軍甚嚴,這一次的移鎮,在蕭定看來,與作戰行軍沒有什麽兩樣,不管是軍隊士卒,還是青壯,都必須按照戰時的規矩來執行。

“進帳說話!”蕭誠擺了擺手,當先走向屬於自己和羅綱的那頂帳蓬。

條件當然是極差的,大家只能席地坐在一張氈毯之上,一盞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亮,十月中的天氣,已經是有些冷了。

“我與羅綱,已經見過安撫使了。”蕭誠開門見山:“雖然我們拿到了安撫使便宜行事的公文和承諾,但不瞞大家說,定邊軍無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要困難。只怕我們的入駐,不會那麽順利。”

“還請二郎給大家詳細分說一下。”辛漸道。

蕭誠點了點頭,道:“定邊軍與橫山黨項、生羌甚至於李續的定難軍都有些牽扯不清,以致於安撫使也投鼠忌器,生怕一個不慎,便把苗綬逼到了墻根兒。而根據我們從安撫使拿到的具體的定邊軍地藉等一系列文書,在定邊城周邊,根本就沒有什麽地方能夠安置下我們廣銳軍上萬人馬部屬。空著的一些土地,不是山嶺便是沙礫之地,別說種糧食了,草都不大肯長。”

“定邊城周邊如此寬廣?”辛漸看著手裏的地圖,瞠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