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誰都不是弱者(第2/2頁)

“跟上我,靠近城墻。”郭鵬大聲吼叫著,每吼一聲,都有鮮血自口中噴出來,看著煞是嚇人。

有人逃,自然就有人追。

等到辛漸圈馬回過頭來的時候,眼中看到的便是至少有百余騎鐵鷂子策馬緊緊地追著對方而去。

“小心,回來!”辛漸脫口而出,但在喧囂的戰場之上,他竭盡全力的呼叫,在別人耳中,跟蚊子嗡嗡叫也沒有多大區別。

只可惜,剛剛組建沒有多久的鐵鷂子的戰場紀律顯然是無法跟廣銳軍本部相比,而他們對於戰場態勢的認知更是幾乎為零。辛漸的吼叫聲無法讓這些立功心切的鐵鷂子們回頭,此刻在他們的眼中,前面那些奔跑著的對手,就是一貫貫黃澄澄的銅錢。

嗡的一聲響,城墻之上神臂弓的嘯叫之聲,瞬間傳遍了戰場。

那不是一柄兩柄,而是數百柄神臂弓同時在射擊。

辛漸有些絕望地看著被神臂弓籠罩住的自己的部下。

如果是其它的弓弩射出的羽箭,對於全身都穿上了劄甲的鐵鷂子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就算是破了甲,也要不了命,但辛漸對於神臂弓的威力卻是再清楚不過了。那個該死的定難軍將領刻意地將鐵鷂子引到了城上神臂弓的射程之內,在這個距離之內,神臂弓破開劄甲簡直易如反掌。

事實亦跟辛漸看到的差不多,箭雨過後,逃出來的鐵鷂子不過三四十騎而已,這些人是處在箭雨的邊緣,饒是如此,他們身上也多多少少紮了不少的箭雨,還有兩個連馬都沒有了,丟掉了手中的兵器抱頭鼠竄而回。

辛漸憤怒地回過頭來,兩腳一夾馬匹,沖向了那些被困住的還在做著垂死掙紮的定難軍騎兵。

“給我去死!”他咆哮著一手掃槍,一手揮鐧,如虎如羊群。

郭鵬是被士兵攙扶著一路咯著血回到城樓之上的,出去五百騎,回來不過百余騎而已,城上一片寂靜。

“將軍,不是廣銳軍本部,是黨項人,除了幾個領頭的,剩下的都是黨項人!”郭鵬恨恨地道。

“黨項人從哪裏來的這些甲胄?”有人失聲驚問。

左丘明卻是臉沉如水,從哪裏來的甲胄?當然是蕭定給的。

朝廷的蕃兵政策,沒有人比左丘明更清楚的了。這些人在以往被征召起來之後,在主將的眼中,能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消耗敵人的箭矢和磨鈍對手的刀槍,死多少沒有人會在意。而蕃兵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們的戰鬥力一向都是提不上筷子的。

郭鵬帶出去的是他麾下的精銳,如果輸給了廣銳軍本部,他也沒啥好說的,畢竟人的名樹的影兒,能與遼人硬撼的隊伍,是絕對差不了的。但輸給一群蕃兵,就讓左丘明心裏極不好受了。

更重要的是,從這裏頭,他看到了一些極不好的兆頭。

蕭定居然能把一盤散沙的橫山黨項給捏合到了一起。

蕭定居然舍得把如此好的甲胄給這些黨項人。

這說明雙方已經建立起了極高的信任程度。

黨項人表現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雖然他們還缺乏嚴格的組織紀律,但只消看看今天的戰鬥,便能明白,就算是這一薄弱點,對方也在逐漸地改善之中。

這些人居然懂得看旗幟、聽軍號進退了。

辛漸帶著四百余鐵鷂子有些羞慚地回到了本陣。

他之所以羞慚,是在最後沒有阻攔住部下去追擊郭鵬,從而導致了一些完全不必要的損失。他之所以羞慚,是因為作為鐵鷂子的統領者,令行禁止這一最基本的規則,還沒有完全貫徹下去。

他的部下倒還沒有這個自覺,雖然損失了幾十個人,但他們卻斬殺了三百余定難軍的輕騎,不管放到哪裏來說,這都是一場絕對的大勝。所以他們興奮地大聲嚷嚷著,說笑著,計算著自己能得到多少賞錢,能升官幾級。

蕭定揮了揮手,一隊親衛越眾而出,徑直到了鐵鷂子之中,將那數名折損了馬匹,又丟掉了兵器的鐵鷂子逮了出來,拎到陣前,兩人一組,將其直接摁著跪倒在了地上,第三人則是嗆的一聲抽出了腰刀。

這架式,就是要斬人了。

場中立時便安靜了下來。

“馬可以死,人也可以逃,但是你們作戰的武器呢?”蕭定策馬緩緩走到了他們跟前,“一個士兵,丟掉了他手中的武器,那還活著幹什麽?”

蕭定話音剛落,親衛們手中的腰刀閃過一道寒光。

血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