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埋伏

不管在哪支部隊裏,能成為斥候的士兵,一定會是這支隊伍之中的翹楚,而能成為斥候士卒之中的領頭者,那水平自是不用說的了。

範一飛是嗣武寨的斥候頭子,手下有二十五個士兵。雖然他只是一個區區的押正,但在嗣武寨裏,卻是唯一一個敢和寨主萬福洋肆意開玩笑的家夥,而萬福洋對於他,也從來都是優容有加。

這樣的優待,自然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的。

範一飛是一個很不錯的長官,對於他手下的這二十五個士兵來說,絕對是這樣。

他將手下分成了兩班人馬,每天輪換一班出去巡邏,而他自己,只要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卻是每一次都親自參加。

巡邏的道路多年如一日,因為能夠威脅到嗣武寨的,也就只有這麽一條路而已。想要在崇山峻嶺之中另外開辟出一條能夠大軍運動的道路來對嗣武寨發起攻擊,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而少量的能翻山越嶺過來的人,又怎麽可能以嗣武寨形成威脅呢?

也正是因為如此,嗣武寨的地位,才如此的重要。從他築成之日起,便成為了兩邊人馬都想要擁有的東西。

範一飛裹緊了身上的披風,頭上戴著的鬥笠和身上披著的蓑衣對於雪籽還有著不錯的防禦力,但對於現下細如牛毛的寒雨,可就收效甚微了。

看看自家的兄弟,一個個縮在戰馬之上跟個抱窩的老母雞一般,兩只手也縮在袖筒子裏,馭馬全憑兩條腿。

馬是陪伴多年的戰馬,兄弟們的技藝也都不錯,不是每個騎兵僅憑一雙腿便能讓胯下的戰馬進退如意的。

這條路,範一飛每天都要一來一回走上兩趟,以致於他對於這條道路的熟悉,差不多真到了閉上眼睛也不會走錯的地步。沿途之上那裏有一塊巨石,那裏有一株什麽樣的樹,心裏基本上都是門兒清。

每天沿著這條路要走上二十裏,直到可以看見峽谷對面那一大片光溜溜的巖壁,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都開春了,還恁的冷!範一飛年著從嘴裏哈出去的淡淡的白氣,有些憂愁的想著。今年比往年可冷得多,這樣的天氣,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可真是不太友好了。

眼中出現了那株冠蓋如雲的大松樹,範一飛聽到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每當看到這株大松樹,就意味著再向前走裏許路,拐過一道大彎,大家便可以回頭了。

這株大松樹是大家的朋友。夏天的時候,可以為大家提供陰晾和微風,冬天的時候,樹下也是沒有積雪很是幹爽的,也是大家休憩的一個重要的地方。樹上掉下來的松果、松針、幹枯的樹枝,極易生起火來。

一般回程的時候才休息,一行人沒有絲毫的停留,繼續向前。

範一飛習慣性地回頭看一眼大松樹。

這一看,卻是讓他立時勒停了馬匹。

松樹一側的樹皮被蹭掉了一大塊,昨天明明還是好好的。

轉頭看向一側,原本那裏應當有一大蓬刺棵子的,可現在居然少了小半塊,重要的是,少掉的那一些明顯是被刀子砍掉的。

範一飛擡頭看向松樹頂,光滑的樹杆之上,他看到了一個清晰的腳印。

“樹上有人!”範一飛大叫一聲的同時,手也摸上了腰間的佩刀。

但就在他擡頭大叫的瞬間,弩箭的嘯叫聲響徹了全場。

幾乎是下意識的,範一飛整個人便向馬的一側倒了下去,整個人掛到了馬的另一側,一只手猛地拍在戰馬的屁股之上,戰馬噌的一下便向前竄去。

而在這短短的瞬間之內,範一飛還完成了另一個動作,他取下了馬鞍旁的神臂弓,左腳踏弓臂,右手拉弓弦,一枚弩箭已經上了弦。

神臂弓一聲響,松樹之上傳來一聲慘叫,一個人蓬的一聲掉了下來。

範一飛翻身而起,兩眼掃過現場,頓時驚怒交加,隨同他的十余個部下,已經全都跌下馬來,有的已經徹底不動彈了,有的還在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範一飛一看他們身上的傷勢,心都涼了。

不再絲毫的猶豫,範一飛猛然勒轉馬匹,向著來路奔去。

這不是普通的襲擊。

射向他們的弩箭,全都是神臂弓發射而出的。

敵人的目標,是嗣武堡。

他的機會,唯有現在這短短的一瞬間。

伏擊他們的對手,給神臂弓上弦還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神臂弓的確厲害,但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上弦太不容易了。就像範一飛在眼前的情況之下,根本就沒有上第二支箭的心思。

能像範一飛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如此艱難的情況之下還能給神臂弓上弦,已經是百裏挑一甚至是千裏挑一了。

向前竄出十余步,一根繩索驀然從地上彈了起來,戰馬一聲長嘶,已是被絆翻在地。範一飛在地上一個翻滾,沒有站起來,而是丟掉了手中的神臂弓,一手拔出了腰間佩刀,另一只手拔出了一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