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一地步

“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般地步?”樊樓,雅間之中,羅綱一仰脖子灌了一杯酒下肚,義憤填膺。

就在今天,汴梁宮中收到了河北路安撫使最新的一封奏章,這封奏章不是在說眼下的河北戰事,而是字裏行間隱諱的都在說荊王趙哲圖謀不軌,與河北軍將牽扯不清。

如果說最早的一封這樣的奏章只是描述了某種可能,而現在,隨著這些奏章一齊到汴梁的同,還有一堆堆的物證以及口供。

作為東府參知政事羅頌的兒子,羅綱當然一清二楚。

“他,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張誠呵呵冷笑,殿前都指揮使張超之子,對這些核心機密之事,亦是心知肚明。

蕭誠嘆了一口氣道:“河北大敗,作為河北路最高長官,崔昂難辭其咎,戰後必然是要被追責的,想要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他唯有用一件更大的事情,將這件事給掩蓋下去,誣陷荊王,就是最便捷的了。”

“是啊!”張誠道:“父親也說過,汴梁之中有需要這份奏章,需要這把刀子,崔昂便把自己變成了這把刀子,說來,他也算是一個厲害之極的人了,倒也不愧是西府樞密。”

“這樣的人多了,大宋就要完蛋了!”蕭誠瞪了他一眼,怒道。

“蕭二郎,我爹可不是這種人!”羅綱一拍桌子,道。

“我爹也不是!”張誠哼道。“今日是爹已經上奏章,自請去河北督軍,抵禦遼人。”

“我爹也上了奏折,願意出使遼國,與遼人和談!”羅綱道:“眼下,不管是官家,還是東西兩府,都意見統一,就是要與遼人議和了。”

眼下,汴梁城中肯定會掀起一股倒荊王的風潮,蕭誠不知道這一次的風波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會進行到哪一步,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那就是這一年多來,紅極一時的荊王肯定是要倒血黴了。

羅頌也好,張超也罷,都是不願意摻合到這一樁明顯的陰謀的事情之中去,所以想要抽身而出。

“張帥想要去河北,自是去得的。”蕭誠道:“現在河北看起來情勢危急,但夏誡夏治言在哪裏,想來是穩得住局勢,耶律俊的主力仍然是頭下軍和地方豪強軍隊,宮分軍極少,可見他也並沒有長期打下去的打算,張帥此去,建功立業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什麽建功立業!”張誠呸了一口:“我爹還要功業幹什麽,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去避難呢!免得被牽連進去。”

蕭誠倒是有些意外,張誠這個粗豪的家夥,居然也能一眼看穿這裏頭的關竅,也是,在汴梁呆得久了,對於這樣的陰謀詭計,就算不會耍,也能看出個一二三了。

“張帥要去,你肯定也要跟著去了!”蕭誠問道。

“是啊,所以今日請了二位來,也算是告別!”張超舉杯道:“父親跟我說,這一次我去了河北,穩定局勢之後,就讓我在那裏任職不回汴梁了。”

蕭誠一笑,張超當真是好謀算啊!這也是為兒子規劃出了一條坦蕩大道呢!

這一次張超去河北,立功那是妥妥兒的,不管是在戰場之上打了勝仗抑或是遼人就此退軍,都可以算成自己的功勞。而更重要的是,眼下河北路的高級軍官,可是缺額太多了,去了那裏,以張誠的資歷,轉眼之間便可以升將起來。

而這樣的機會,在汴梁,只怕一輩子也等不到。

而且,上了戰場之後的升遷,那是閃光的資歷和本錢,任誰也說不出個不是的。

畢竟在平常人看來,現在的河北,那可是風聲鶴唳、極度危險的地方啊!

“子明,那你可得當心!”羅綱道:“遼人兇狠,戰場之上刀槍不長眼,你可別有啥三長兩短才好!”

“什麽破烏鴉嘴,就不盼我點兒好呢!”張誠呸了一口:“罰酒,罰酒。”

蕭誠笑道:“雨亭一片拳拳之心,子明該當明白。不過以子明的功夫,再加上張帥,必然是無事的。”

“崇文,你又拐彎抹角的罵人了!”張誠不滿地道:“這一次,我一定會自己打出一片天地來,不會躲在父親的保護之下的。”

蕭誠大笑:“好,是我失言,我自罰一杯。”

將滿滿的一杯酒喝了,張誠這才滿意。

“雨亭,張帥去得河北,但叔父我就不建議去了!”蕭誠道。

“怎麽啦?如果能在談判桌上退敵,也是大功一件,父親說,遼人這架式,也不想是要發動與我們全面戰爭的。”羅綱道。

蕭誠心中苦笑一聲,一個個的,你說他們沒眼光吧,卻看事都毒辣得很,包括那個崔昂也是一樣。他們都極擅長於在一片混亂之中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情和機會。

“雨亭,你回去跟叔父說說我的看法,權當是兼聽則明,最後拿主意的,當然還得是叔父自己。”蕭誠認真的道:“耶律俊的確是沒有與我們全面開戰的意思,要不然,前線現在只怕是擠滿了宮分軍,甚至於皮室軍也不會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