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淒慘

拒馬河邊,哭聲震天。

無數人癱坐在河邊,回望南方。

南方,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遼軍士兵冷漠地提皮鞭、刀槍在人群之中巡視,但凡稍有異動者,毫不憐憫地便是一鞭子抽下去,將人抽得皮開肉綻。

而這些被抽打的人中,不少人過去都曾經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這一點,從他們雖然破爛不堪,布滿汙垢,但卻仍然還能辯識出那是相當好的布料便能看出來。

而現在,他們在遼人的眼中,與一般的平民百姓,並沒有什麽兩樣。

甚至還要更加的不如。

因為在距離這個俘虜大隊不遠的地方,有著另一個俘虜營,那裏面的俘虜很顯然便受到了好得多的待遇。

他們居然每個人都被發了一個饅頭,每個人還有一碗肉湯。

這個俘虜營裏,都是有著一技之長的匠師。

遼人從東京撤退的時候,幾乎是把東京城內所有有著一技之長的匠師全都一掃而空。

趙宋的皇帝以市坊來管理百姓,而一個坊內居住的,差不多都是同一類型的人,遼軍在東京城內燒殺搶掠的時候,對於這些比較特殊的坊,基本上是秋毫無犯。

因為皇後娘娘下了嚴令,這些匠人,她都是要完好無損地帶回去的。

至於居住在其經地方的匠人,那便要看運氣了。

有的活了下來被送進了這樣的特殊的俘虜營裏,有的卻是不問輕紅皂白,就被一刀砍翻在地。

至於其它的坊市,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繁華的東京城,基本上廢了。

官員也好,百姓也罷,也許是幾輩子積累下來的財浮,一夜之間,便被一掃而空,成為了別人的收獲。

在屠刀面前,金枝玉葉也罷,下裏巴人也好,並沒有什麽區別。

有時候,下裏巴人活命的希望,反而更大一些。

匠人們啃著饅頭,喝著肉湯,卻是頭也不敢擡,委實是在他們周邊的另外一些俘虜營的景況,實在是太嚇人了一些。

他們現在還活著,還能一家人呆在一起,對於他們來說,便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那裏還敢發出半點聲音,即便心有悲戚,卻也只能強忍著。

“韓科。”一名遼軍軍官走了過來,大聲喊著,

正在喝著肉湯的一個年輕的漢子站了起來,應了一聲。

“都吃飽了吧?沒有吃飽的,你派人再去扛幾筐過來!”軍官拍著韓科的肩頭,很是親熱地道。

這個軍官對韓科這樣親熱,自然不是因為韓科幫著他管理這個俘虜營很有成效,而是因為韓科在這之前被娘娘單獨召見了。

具體情況這個軍官並不知道,只知道這個韓科好像是個打鐵的鐵匠,好像在一家什麽叫天工的作坊裏做事。

天工坊裏的鐵匠,是娘娘點名要帶回去的,只可惜,打下東京之後,才知道天工坊在很久之前便被一把大火燒得精光,裏頭的鐵匠也星散而不知去向了,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這麽一個。

一問之下才知道,天工坊裏的那些大匠,基本去了南方。

韓科沒有去,是因為家裏爹娘年紀大而且身體又不好,本來是想把爹娘送上山之後再去南方的,結果爹娘剛走,喪事還沒有辦完了,遼人便打來了。

“吃飽了吃飽了!”韓科連連道:“上官,我看那邊有不少人沒有吃,不如給他們一點吧?”

軍官看著韓科,呵呵一笑道:“韓科,少管閑事,你們這邊都是匠人,是娘娘吩咐了的,必須要好好照顧,一個不少地帶回去的,他們算什麽?咱們的糧食也是有數的嘛,這些人,只要不死就行了。”

見被回絕,韓科也不敢再多說,畢竟說這一句,他已經背心裏出汗了呢!

“上官,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呢?”

“中京!”軍官看起來心情很好,馬鞭輕輕地拍打著手心,道:“據我所知,所有的匠人,都被安置在中京。娘娘早就在那裏造好了很多的屋子,很多的工坊,只不過一直都沒有人住,就等著你們去呢!”

軍官大笑起來:“娘娘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好幾年之前,便已經算到我們必然會大勝這一場,你看,連房子都給你們造好了。”

“我們還有房子住嗎?”韓科小心地道。

“當然!”軍官道:“特別是像你這樣的大匠。你不是說你回冶鐵鑄造嗎?我們大遼就差你這樣的人羅,韓科,說不準你以後還能當個大官呢!”

“我大字都不識得一蘿筐,那裏當得什麽官?”韓科連連擺手。

“我也不識字!”軍官一瞪眼睛,“還不是憑這一身武藝吃飯,你就憑手藝嘛!娘娘說過,人只要有一技之長,便能升官發財!那邊一些人,倒是百無一用,說不準到時候,他們還能成為你的奴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