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先聲奪人

任忠痛恨遼人。

他出身邊軍,家人都是死在遼人手裏,孤家寡人一個的他加入到了邊軍之中。年少的他得到了當時隊正的悉心照顧和愛護,他將這位隊正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可這個親人在一次戰鬥之中,又死在了遼人的手裏,遺留下了孤兒寡母。

任忠照料了孤兒寡母三年,三年孝滿之後,他娶了這個女人。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先是他們所在的廣信軍潰敗了,老將軍死了,他們這些職位不高的人被打散分配到了其它軍隊之中。

他就是因此到了安明的麾下,再次成為了邊軍的一員。

安明是一個公子哥兒,但並不乏識人的眼睛,任忠這樣有經驗又悍勇的人,在他的手下很快就升到了營將一職。

可接下來,生活再一次給了任忠狠狠一擊。

遼人寇邊。

安明被耶律敏一擊而死。

天門寨破。

而在拒馬河邊與遼人死戰的任戰,在耶律敏率部到來之後,全軍覆滅。

任忠只身得脫。

大宋滅亡了。

什麽齊國、趙國、晉國一股腦兒地冒了出來。

最先,任忠是在齊國生活的。

其實他不在乎上頭是宋國還是齊國,無所謂,當兵他是要賣命的,當農夫,他是要納糧交稅的。

但是他在乎一件事,那就是絕不給遼人當狗。

可是齊國偏生就是遼人的狗。

在齊國,遼人是人上人,一個普通的遼國人,便能讓齊國的官員點頭哈腰。

任忠呆不下去了。

他帶著妻兒開始了逃亡。

先是上了水泊梁山。

那裏是昔日潰亡邊軍的老窩,很多邊軍聚集在一起,打起了替天行道的旗子。

可是任忠只在那裏呆了兩個月,便再度告辭而去。

沒有什麽替天行道,只不過是一群聚在一起的土匪罷了,他們搶齊國官府,也搶遼國人,但更多的,還是搶普通的商人、百姓。

只要自家碗裏有酒有肉,他們壓根兒就不在乎別人的死活。

任忠跟他們過不到一起去。

他再度逃亡。

這一次,他一直逃到了南方新宋控制下的區域。

打著大宋的旗幟,總是要跟遼人較勁的吧!

打遼人,或者是任忠心中最後的執念了。

兄弟的孩子已經十歲出頭,算是成年了。自家也有了後,娶的媳婦兒是個能幹人,沒有自己也能像一只蟑螂一樣的頑強的活下來。

所以任忠又投軍了。

替家人報仇,替兄弟報仇。

遼人可恨,但替遼人賣命的那些前宋人,更可恨。

耶律敏更是任忠心中永遠的痛。

曾幾何時,這個人是他心中的神。

神像垮塌之日起,任忠便已經是換了一個人。

營將,這是他過去的老位置,但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個新開始。

面對著齊國幾乎是舉全國之力的進攻,而且內裏可能還隱藏著遼國的軍隊,高迎祥的主要策略,就是穩守。

利用碭山、徐州、下邳這一整條完整的防禦鎖鏈來消耗、剿殺對方有生力量。

因為蓄謀已久的緣故,從很早時候,東部行轅便開始儲存羽箭以及各類防守物資,曾經一度使得市面之上的與其相關的物資來了一次大漲價。有不少膽子大的商人,竟然還膽大包天的跑到齊國地盤之上,趙國地盤之上去販運這類物資。

不知是這些商人使了什麽手段,總之這些材料是弄回來了,而對面居然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

對於高迎祥來說,只要你弄得到,我就敢收。

至於這些商人是不是與對方有什麽勾結,那不是他管的事情,自然是皇城司、知秋院這些部門來應對。

當然,光是防守自然也不行,還得想辦法在齊國制造亂子。在這方面,皇城司,知秋院這些機構早早地也就行動了起來。

像諸如任忠呆過的那個什麽水泊梁山,屬於比較大的土匪團夥,新宋的情報機構自然是不會放過的,派了人過去說服這些人趁著齊國國內空虛,正好下山大肆發財,好搞一個肥年。

齊國境內,這樣的土匪團夥還是相當多的,大家夥在這個時間一起動起來,還是夠劉豫頭痛的。

而如果前線再遭遇到了巨大的損失,他還有沒有進攻決心,就很難講了。

只要頂過了這個冬天,一到開春,即便是劉豫背後的遼人再怎麽想繼續打,劉豫也不會幹了。

畢竟春耕就要開始了。

這一仗,劉豫發動了幾乎全齊國的兵力,攏共算起來近十萬人,但供應這十萬人作戰的青壯民夫,可是數倍於這個數字的。

每一天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真要誤了春耕,沒了收成,接下來齊國怎麽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