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番外一:二師兄(第3/4頁)

吃飽了不想家。

藉著,郝師父又簡單將師家好味自助自選餐廳的規矩和特色說了,眾人紛紛低呼出聲,熱烈討論起來,猜著等會兒會吃到什麼菜。

忽有一人想起來什麼似的。

「哎呦,我記得了,之前咱們從一個行腳商人那裡買過一罐子鹵料粉,燉肉燉豆腐什麼的都可香可濃,是不是就是這家的來著?」

郝師父點頭,「你記得倒清楚,便是那家……」

說說笑笑間,眾人已經來到城北的師家好味自選自助餐廳。

隔著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這會兒湊近,越髮香煞人。

小柳捂著口袋裡剩的幾顆糖炒栗子,呆呆地看著那高高掛起的匾額,腦海深處塵封已久的地方好似突然鬆動了些似的。

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簌簌作響,然後隨著大風拔地而起,在他的記憶中瘋狂舞動。

是了,他記起來離家前的片段了。

他隱約記得,自己並不是一生下來就是練雜耍的,他有爹有娘,還有好幾個兄弟姐妹。

家中人口多,日子一直不大好過,但爹能吃苦,一年下來,也能勉強溫飽。

娘,哦,我有娘來著,雖然記不大清臉了,可身體仿彿還依稀留存著她粗糙的大手輕輕撫摸我腦袋的感覺。

娘總會想盡法子填飽一個個好像沒有盡頭的肚皮,她認識許多種野菜,知道哪些花能吃,哪些花不能吃。

每年春日裡,家中的小院子裡、房梁上,都擺滿了風乾的野菜。

她好像會變戲法,再怎麼難吃的東西到了她手裡,也會不那麼難以下嚥。

有一年,爹賺了比以往更多的錢,娘一時高興,做了一鍋粑粑,純糯米的!一點兒不摻麩皮的那種!

雖然是去歲的陳米,但娘破天荒用了豬油和糖,煎出來金燦燦香噴噴,真的又香又甜。

一直到現在,小柳還記得那粑粑的味道:

香的,甜的,金黃的外殼酥脆,拿在手裡有些燙,小心翼翼地用咬一口,能扯出老長……

甜味很淡,但幾乎能一直甜到心窩裡去。

但那是他最後的快樂。

吃完粑粑沒多久,爹就生了怪病,為了看病,本就不厚的家底徹底掏空,能賣的都賣了,還是不夠。

最後錢沒了,人也沒了。

一個女人拉扯不了這麼多孩子,只好忍痛賣給旁人。

「別怪娘心狠吶,留在這兒就是個死,可跟了別人去,挨打挨罵都好,好歹能有口飯吃……」

小柳迷迷糊糊跟大家進了店,抱著大碗去盛菜。

師兄挑了個老大的魚頭,聽說叫剁椒魚頭,酸酸辣辣,滋味兒特別足,臉頰子上肉也多,剩下的湯汁還能拌飯吃。

「來,」見小柳不動,師兄伸手去拿他的碗,「這兒有你心心唸唸的大塊肉,好肥嫩模樣,我給你盛一碗!」

小柳突然抱住碗喊了句,「我,我要吃娘做的粑粑!」

不是能吃到老家做的飯麼?

我想吃娘做的粑粑,行嗎?

眾人一怔,就聽小柳又喊了遍,竟意外帶了哭腔。

「我想吃娘做的粑粑!」

那些久遠的,曾經一度被遺忘的記憶突然在此刻卷土重來,壓得小柳喘不過氣。

他想娘了。

店內其他食客和店員紛紛望過來,師兄手足無措,蹲下來哄他,「你娘……這,這也回不去呀!有肉吃不好麼?」

小柳卻吧塔吧塔哭起來。

確實回不去了。

其實剛跟著戲班子走那會兒,他曾經偷偷跑回去過,一推門,就看見了吊死在房梁上的女人。

是郝師父跟過來把被嚇傻的他又抱回去的。

「天底下苦命人多著呢,下九流的人,若都開始倒苦水,能把河堤衝垮嘍!熬吧,熬出頭就好了!」

「哎?小孩兒,哭什麼?」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小柳本能擡頭,竟然是之前大方打賞的白胖男人。

他還是穿戴很好,腰間又繫了另一個精緻荷包,大約裡面同樣有幾錠銀子和幾張卷起來的銀票。

小柳不好意思說,可對方卻從周圍食客和店員們的口中拼湊出原委。

他撓撓頭,然後非常鄭重地點頭,「吃飯嘛,自然是一頂一的要緊事。」

小柳傻眼,大張著嘴巴,腫著眼泡看他,眼淚鼻子混在一起流到嘴巴裡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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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隨手丟給他一塊雪白雪白的手帕,「這個不難,小師妹什麼都會,我去問問她!」

說罷,竟又吧塔吧塔跑回樓上去了。

旁邊便有熟客笑,「哎呦,你們遇到貴人嘍!那位可是位官老爺,姓田,與這家掌櫃的師兄妹相稱!」

聽說那位師夫人今兒來視察來了,就在樓上呢。

郝師父等人一聽,俱都驚得魂飛魄散,又擔心方才是否失禮。

又有人道:「這家的掌櫃可厲害,又心善,專為咱們這些出門在外混飯吃的著想,菜單子隔幾日就變一變,我們都來了快一個月了,還沒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