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第2/4頁)

經脈幹澀的滯痛,狂亂的心跳,能夠摸得到,感知的到的四肢,甚至是略顯狼狽的急促喘息,包括窗外厚重的水汽,轟隆隆忽遠忽近的悶雷,都將五感調動到極致,纖毫畢現地傳遞給了花朝一個事實——她不再是純白虛空之中的一縷幽魂,她現在是個活生生的人。

她真的又活了?

她真的、又活了!

天道說了,會將她送回過去的某個情節點,許她在不違逆世界走向的前提下,重新活一次。

那現在是什麽情節點?

花朝稍稍適應了一下,撐著身體從地上站起來,她一站起來便踉蹌了一下,太久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她一時間無法適應擁有實體的酸痛。

她環視一圈,調動被塵封已久的記憶,卻發現自己對這裏真的完全沒有印象。

屋子裏亂得無處下腳,似乎經歷過一場鏖戰,東西都毀得差不多了。

“嗯……”一聲悶哼從不遠處傳來,花朝被聲音吸引看過去,便見到一堆摔碎的器物之中,一個男子側身佝僂著,痛苦地蜷縮。

花朝根本無需湊近,一眼就看出地上的男子是誰,即便是男子現在還戴著面具根本看不見模樣。花朝認識的是他身上的穿著,和他被花朝爛熟於心的身形。

“二師兄?”花朝朝著地上的男子走去。

這地上蜷縮的,正是花朝的二師兄師無射。

多年未見,花朝一時間連呼吸都屏住了。花朝上輩子活了四百三十多年,金丹積累不足,結嬰之時不能承受天雷淬煉,化為飛灰而死。

死後被天道所憐,在純白虛無之中度過不知歲月的時間,而在這漫長的虛無之中。

若說有誰能讓她銘心刻骨難以釋懷,那地上這個佝僂忍痛的男子師無射必是其一。

這是她縱觀自己一生之後,最後悔沒能抓住的人!

花朝也是死後才知道,她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以她小師弟謝伏為主角的修仙升級話本子。

而她只是話本子裏面謝伏後宮之一,用來推動劇情的聖母工具人。

花朝大夢初醒,在一片虛無之中超脫心境。

回顧一生,唯一過的一點好日子,就是被她入魔後和謝伏處處作對的二師兄擄走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她不用頂著謝伏“大夫人”的名頭,去料理他源源不絕的後宮眾位美人之間的摩擦;也不用輔助謝伏治理人妖魔族合並之後,動亂頻出的天下;更不用整天行善積德,今天憐憫這個族群,明天同情那個弱小,逮誰都要拯救一番,把自己累成狗。

那段被師無射關在魔域的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高床軟枕腳不沾地,雖然是在血月映天的魔域,曬不到太陽,卻也至少能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吃糖吃到腮幫痛。

而且那時候成魔的二師兄,對她依舊以禮相待。更不曾利用她脅迫謝伏作出妥協,花朝簡直是去養老的!

花朝無數次在虛無之中,回想起來她當時夥同魔族妄圖篡位的魔修,重創當時已經是魔尊的師無射,就為了回到小師弟謝伏的身邊,實在悔不當初。

脫離了所謂的“人設狀態”,花朝才知道,自己當年多少有點不識好歹了。

少女不知軟飯香啊。

花朝壓抑著再見師無射的激動心緒,走到意識不清的師無射身邊,伸出兩根手指運起靈力,在他脈搏一探……頓時眉梢一跳。

她本想給他探一下傷處,花朝最是知道,鎮靈鐘被催動之時,會自發利用周遭的一切,那自然不止是屋子裏破碎的家具,也包括師無射這個人。

他的經脈之中和花朝一樣空蕩,顯然已經被大發神威的鎮靈鐘抽取一空。

不過讓花朝眉梢挑起的,不是師無射被鎮靈鐘險些抽幹,而是師無射體內中了妖邪之術。

是瑤碧花情瘴。

正這時,外面“哢嚓”一聲,驚雷伴隨著電閃砸在窗邊,花朝眯了眯水盈盈的眸子,總算想起了這是個什麽“情節點”。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抓著的靈器鎮靈鐘,想起了對她來說,四百多年前那暴雨傾盆的夜。

這也是他們所有人命運的轉折點。

這時候的花朝,包括才入山門不足十年的小師弟謝伏,都只是清靈派裏面修為最為稚嫩低微的修士。

清靈派此時還未在修真界之中名聲大噪,還未能問鼎修真界宗門之首,只是個三流劍宗。

清靈劍派甚至為了壯大宗門,是個不被那些排得上名號的大宗門看不起的雜修門派,說是劍派,實際上修什麽的都有。

門中修士經常結伴去山下驅邪除祟,由刑律殿的弟子帶隊,修為低微的跟著全當是歷練。

次數太多了,花朝記不住當時歷練了多少次,但是她能記住這一次。

因為這一次是二師兄師無射帶隊,他們這一次歷練,抓的是山中吸人精氣修煉的瑤碧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