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年貨(第2/4頁)

花朝肅了臉色說:“大道之行,如逆水行舟,隨時舟裂人翻,被沖入天流。”

“身為修士,確實隨時都準備著死在半路,可是我宗門再雜再弱,也不該是被惡意針對的對象。”

“我宗門修士孱弱力薄,卻也從未放棄任何一個能救下的道友,可是我宗門進入秘境之中數百眾,如今因為惡意分散十不存一……”

花朝端端正正給諸位仙盟尊長行了個禮,道:“各宗弟子與晚輩不過是相互扶助,說來晚輩也只是遵照門中師長們的教誨行事,這情若要承,晚輩萬萬不敢。”

“可是晚輩想給我宗門那些死無全屍的弟子們討個公道。此事若不能解,那晚輩確要懷疑,我宗門開山祖師姬釧掌門的扶濟蒼生之道,到底是對是錯。”

花朝語調不急不緩,卻字字句句語出驚人。

之前將他們宗門惡意分散的事情,仙盟尊長們就算不是全都知道,那也是大部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種事情在歷練之中屢見不鮮,誰讓清靈劍派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雜派呢?

可誰能想到,一次歷練,整個修真界大半宗門都欠了這小小雜宗之情,他們已經想好給些什麽東西感謝,詢問只是例行施恩,也是施壓的意思。

卻又沒料到,這區區金丹女修,竟是如此不知好歹,口氣如此之狂。

花朝的話步步緊逼,意思很明顯——人我救了,順手救的,師長們教得好。但是我們的人被惡意分散,死了那麽多,你們今天拿不出個說法,那我師長教得就不對。

情我不要,說法如果沒有,往後這種事兒,清靈劍派遇見了也只會見死不救。

師無射在殿外聽到了花朝這樣猖狂,本來焦灼不堪在原地打轉的腳步微頓,而後驟然失笑。

他就知道,這些老古董,老頑固,獎賞是假,脅迫是真。

各宗的風頭被一個清靈劍派搶個徹底,他們雖然有弟子被救,那也只是各宗一部分低階弟子而已,不見得多麽緊要。

這群老東西是要給花朝,給清靈劍派下馬威。

他們只是想不到,應該謙卑恭敬見好就收的花朝,門中尊長坐在上首位都輪不上開口,她卻當殿翻起了舊賬。

還一副你們不給說法,就是“宗宗相護”道貌岸然的嘴臉。

師無射想笑的同時,閉目感受了一下體內力量。

他的雙眸不自覺變成豎瞳,若是這殿中任何人膽敢欺負花朝,他便絕不會讓那個人落到什麽好。

坐在上位的花良明聞言也不怕事兒大,直接笑了起來,這個什麽狗屁的召見,他今天本就不想來,是怕有人借機欺負他女兒才來的。

沒想到花朝今天的發型沖天,腦袋上還真像是長了一根捅破天的針。

鴻博長老也捋了一把胡須,故作沉吟,實際上蓄勢待發。就連他身邊的司刑長老,也悄悄地把手按在了衣袍上,準備隨時取琴。

不同於鴻博長老和花良明是單純護一個犢子,司刑長老護的是整個清靈劍派的犢子。

他沒料到花朝竟然還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看著花朝他眼中滿是贊賞,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如此少年意氣春風得意之時,她竟不是要各宗之情,不要有助修行之物,不欲借此名揚天下,而是要為了那些死在秘境中的同門做主。

她確實當得上那句: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司刑長老熱血沸騰,掌刑罰的能有幾個怕事兒的?不行就撕破臉,看看最後丟人的是誰!

反正恩將仇報的不是他們!

於是大殿之中氣氛詭異非常,先前那個道貌岸然誇了花朝幾句的,正是把清靈劍派分散的那個罪魁禍首。

抽出去的扁擔被扔回來打在自己的臉上,他一張老臉湧上了靈力都壓不住的血紅。

又不能在這時候對著花朝發作。

於是在這樣詭異沉靜的氣氛之中,坐在上首位左邊的一個金鐘谷佛修開口了。

他看上去像個凡間百歲的老叟,一臉的霜雪苦寒,好像這世間一切的苦,都讓他一個人給吃沒了。

一張老臉幹癟得像是被暴曬後的老苦瓜,但是開口卻是梵音陣陣,如當頭金鐘,令整個大殿為之一肅。

他一身有些磨損的紅金袈裟,看上去像一位遊走在凡間的苦行僧,但實際上他正式當今金鐘谷谷主,佛宗宗主——無業蟬。

“這件事確實該查,小友放心,貧僧定會給小友的宗門一個交代。”

這人一錘定音,坐在正中間的天象門法修側頭看了老苦瓜一眼,沒吭聲。畢竟他們再怎麽靈氣環繞,威壓外放,大多也都是各宗長老。

宗主親自來的就只有金鐘谷,無業蟬這人……十分喜好普度眾生,最擅長超度。

他們不敢惹。

花朝聞言看向老苦瓜臉,她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