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染色(第2/4頁)

林月盈不聽,她跑過來,隔著手套,自然地拉住他的手:“我們想堆個大雪人嘛,就我們仨不行,過來搭把手……”

秦既明順從著被她拉走。

最後堆了兩個雪人,眼睛是宋觀識從酒店自助早餐裏拿出來的一小袋幹紅棗,嘴巴是小樹枝,彎一彎,填進雪人的臉上。

林月盈還從口袋裏摸出自己一個帶著小花花的發夾,插在其中一個雪人的頭上。

秦既明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妹妹的動作。

紅紅指著完工的倆雪人,煞有介事:“雪人哥哥,和雪人妹妹。”

宋觀識提出異議:“為啥是兄妹?一般不是雪人爸爸和雪人媽媽嗎?”

紅紅說:“可能因為我有哥哥吧。”

“不對,”宋觀識說,“我也有哥哥啊,你也有爸爸媽媽,這個理由不合適。林月盈也有哥哥,你問問她,第一反應是哥哥和妹妹,還是爸爸媽媽啊?”

林月盈誠懇地說:“不好意思呀,宋觀識,我爸爸媽媽離婚了,我從小就不和他們一塊住。”

宋觀識愣愣。

片刻,他說:“對不起啊,月盈。”

“沒事沒事,”林月盈笑,“不怪你,你這不是也不知道嘛。”

她走到雪人面前,拍了拍那個沒帶花、男雪人的額頭。

“那就別這麽糾結了嘛,就叫他們亞當和夏娃,或者,女媧和伏羲,”林月盈的手貼著雪人腦袋,親密地蹭了蹭,她轉臉,對著他們幾個粲然一笑,“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

上帝創造出亞當,又用亞當的肋骨制造夏娃,他們在伊甸園中吃了禁果,合二為一;

女媧和伏羲為了生靈的繁衍,雖是兄妹,卻也結合,孕育生息;

更不要說日本人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這對兄妹因為愛情而結合。

“無論是哪個民族、哪個國家中,都有這麽多關於兄妹繁衍子嗣的神話傳說,”林月盈說,“即使兄妹,也是愛人。”

紅紅誇張大叫:“啊,雖然如此,有哥哥的人真的聽不了這些,一想到就豎起汗毛。”

秦既明視線下,林月盈也用力地拍拍自己的手臂:“啊,真的,我現在起了好大一層雞皮疙瘩。”

秦既明只沉靜地站著,看林月盈和她的同齡人,親密地湊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該怎麽裝扮這倆雪人,他們已經決定給它們取名女媧和伏羲,並打算把這對雪人修飾得更漂亮些……

秦既明忽然想到小時候的林月盈,也是如此。她的情緒變化很快,上一秒可能還在開開心心、蹦蹦跳跳,下一秒就會因為憂傷的故事情節或目睹一朵花被折斷而傷春感秋,難過流淚;和朋友吵了架,不到半天就又能和好,毫無芥蒂。

她的愛和恨都分明,也都不長久。

秦既明早知如此。

握著林月盈的保溫杯,裏面沉甸甸的水,微微搖晃。

白雪漫野,白樺林寂靜無聲,風吹,卷起一層簌簌的雪,如一份悵然若失的慶幸。

長白山之旅結束,回程的貴賓候車室中,睡眠不足的林月盈躺在沙發上睡覺。沙發不夠大,也沒有合適的準備,他們提供的那個不好,林月盈嫌棄太軟,不能提供更好的支撐,還是枕著秦既明的大腿。

其余兩個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紅紅癱在沙發上,眼神放空,研究著貴賓室的墻紙花紋,宋觀識還在吃,以迅猛的速度快速消滅面前擺著的一盤紅提子。

林月盈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

她睡覺前還在玩著手機,枕著秦既明的大腿睡著,手機從手掌中自然滑落,放在腹部。

鈴聲雀躍,剛響一聲,秦既明眼疾手快,拿起,按了音量下鍵,屏蔽了鈴聲後,他本不想接,看了眼來電人後,才接通。

是秦自忠,不等秦既明出聲,他就問,考慮好了沒有,給她的時間夠久了。

秦既明說:“考慮什麽?”

秦自忠說:“你讓她接電話。”

秦既明不能走,他看著對面的宋觀識和寧陽紅,再低頭看一看枕著他腿入睡的林月盈。

他一動,她就要醒了。

半晌,他開口:“是不是搬走的事?”

秦自忠不意外:“她說要和你商量一下,商量得怎麽樣了?什麽時候搬?”

“我說過,有什麽事情,你找我,”秦既明說,“她就一孩子,大學還沒畢業,你找她做什麽?”

秦自忠說:“大學沒畢業,不是幼兒園沒畢業,該懂的她都懂,這些東西也不需要你教。”

“我答應過爺爺,”秦既明說,“對了,爸,我聽說你最近準備競選。”

秦自忠沉了聲音:“既明,你問這個做什麽?”

“只是感慨,”秦既明說,“如果這個節骨眼上不出什麽岔子,你這再上一級是鐵板釘釘的事。也想著,提前慶祝你,將來退休後也能享受高級別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