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千山(第2/3頁)

這並不是比“我要當科學家”還要更容易實現。

至少,對於沒有任何社會資源,只能選擇玩命苦讀的他們來說,在大城市安身立命、有車有房就已經是人生中很艱難去攀爬的一座高山。

李雁青背著雙肩包,往已經幾乎沒有太陽的連廊上走,這是去食堂最近的一段路。

而林月盈還站在太陽下,她應該是給人打電話,大約是沒人接,她對著手機露出困惑的神色,片刻後,又繼續撥號。

她一直站在陽光裏,背著一個李雁青從沒有見過的新包。她有許許多多、色彩繽紛但都很貼合她的雙肩包,就連鞋底也是柔軟的小羊皮。

李雁青最好的一雙鞋子,鞋面也是勉強能被允許將’真皮’兩個字寫進廣告材質中的剖二層皮。

站在李雁青身旁的同學推了推他:“看什麽呢?”

李雁青說:“沒什麽。”

倆人走到沒有陽光的連廊上了,李雁青才問:“對了,你爸上次給你那個能防蚊蟲咬的藥叫什麽?我這幾天被蚊子咬了,想弄點塗塗。”

同學說:“行啊,咬你哪兒了?什麽蟲子咬的?”

李雁青說:“身上,你看不到。”

他比劃:“這麽大,有點發紫,橢圓,像淤血……”

同學笑著打斷李雁青:“是蟲子咬的?不是人咬的?”

一陣涼涼穿堂風,裹挾著寒冷呼嘯而過,李雁青微怔:“什麽?”

他下意識回頭,只看到林月盈握著手機,在飛快地往前跑,她面前是濃郁的、大面積的陽光,照得前路輝煌,離他也越來越遠。

李雁青不理解,問同學:“為什麽說是人咬的?我什麽都沒做。”

停在校門口的車上。

“你還敢講你什麽都沒做!!!”

林月盈眼睛中積蓄了一包淚水,隨時可以掉下來給兄長看。

她哽咽著,看秦既明顴骨上的痕跡,頗為明顯,一塊兒擦傷,皮下積著一層淡淡的淤血,瞧著有些觸目驚心。

林月盈伸手,小心地觸著兄長顴骨上這一片,眼睛都要含淚了:“你這麽大了,怎麽還和人打架呀。”

秦既明笑著說:“一點小摩擦。”

“什麽小摩擦呀,你騙不過我的,一量哥都和我說了,說你在球場和人打起來了, ”林月盈說,“還是一打二,你瘋啦?秦既明。”

秦既明不說話,只是笑著看妹妹。

“一量還說什麽?”秦既明問,“他還告我什麽狀了?”

“哪裏是告狀,”林月盈說,“他就是說你和人因為打球起摩擦,才打起來的……啊,不應該呀。”

林月盈小聲嘀咕著。

就是不應該嘛,秦既明一直脾氣好好。林月盈覺得兄長是天底下最溫柔、脾氣最好的人了,不要說和人打架,林月盈感覺哥哥都不會和任何人發脾氣。

一定是對方的錯,秦既明一定是忍無可忍才會還手的。

林月盈寧可相信林風滿一頓飯能吃四五盆,也不信秦既明會主動打人。

她還是心疼,伸手解開剛扣好不久的安全帶,傾身,貼靠在哥哥面前,越看越心痛:“啊,這麽好看的一張臉。”

秦既明完全都不放在心上,他沒講那一段矛盾的緣由,也不認為這樣不堪的東西適合被妹妹聽到。她就該快快樂樂地生活,而不是被這種無謂的流言蜚語所中傷。

秦既明換了個話題,溫聲問她:“肚子還痛嗎?”

林月盈先搖頭,又點頭。

還是有一點點痛的。

那種疼痛有些像紅紅給她描述的生理期痛,小腹間總有酸痛的感覺,和平時練腹肌導致的肌肉酸痛有著明顯的區別。如果非要辨析,那就是後者屬於肌肉使用過度的普通勞累發酸,而前者則是內部遭受多次撞導致的酸脹。也可能的確是過度了,一上午了,林月盈還時常有吞著巨物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或許也並不完全來自於進攻,還可能是摩擦後的自然月中月長。

林月盈身體好,生理痛的次數約等於沒有。在大部分生理期間,她也不會刻意地去戒冷飲或忌口,因食物及其他的外因不會給她造成任何生理影響。

更不要講林月盈早早就學會自我探索,她知道自己怎麽樣才會更快樂,秦既明也知道怎麽對她更好。但,再扛草也經不住這短時間內的高強度射擊。

林月盈湊過去,小心地伸手去摸兄長顴骨上這一小片兒痕跡。車就停在大學校園路的旁邊,這條路平時少有人走,林月盈撫摸兄長時的動作也大膽了些,她湊過去,唇就貼在兄長那道傷痕旁側,打算貼上去吻一吻時,冷不丁,聽到身後傳來李雁青的聲音:“月盈?學長?”

林月盈心中一跳,下意識縮回觸碰兄長顴骨傷痕的手。

車窗外風吹綠蔭,夕陽西下,陰影濃濃,背著陳舊雙肩包的李雁青靜靜地站在車窗外,陰影落了他一身,不沾半點光彩,他就這樣垂著眼,看著車內明顯超過兄妹之間應保持距離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