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遊子想回家(下)(第2/4頁)
傅希言臉色古怪:“你哥哥?”
更古怪的是,當他推開摘星房的門,裏面坐著的人的確是浮現在他腦海裏的那個人選。
作為別人家的孩子,樓無災堪稱鎬京武將世家孩子們的噩夢。每次樓無災晉級,武將世家的父母們都忍不住對著自己的孩子咆哮:“樓無災可以,你怎麽就不行,是不是你比別人笨?”
“是的。”
然而,孩子們的承認並不能得到家長的寬恕,大多都免不了一通恨鐵不成鋼的棍棒教育。
傅希言因為真元出問題,壓根沒法采用壓力大法促進,故而逃過一劫。
不過學渣和學霸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就算很偶爾的在聚會中遇到,也是遠遠的看一眼,並不會產生交集,此次邀約實在突兀。
傅希言想:總不會自己境界一日千裏的事被他知道了吧?可他又不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的呢?
幸好,樓無災就坐在這裏,相信很快就會解開他心中的疑惑。
菜已上齊,在秋冬交界的日子裏,吃一口暖鍋羊肉,實在是一種享受。
但動筷之前,雙方不免要寒暄幾句。
寒暄的,也僅有幾句。
哪怕有樓百戰時不時暖場,樓無災和傅希言的場面話也很快進行不下去。因為傅希言不管做什麽,都能感覺到樓無災正用探究的目光凝視著自己。
傅希言嘆了口氣:“久仰樓兄快人快語,樓兄不如就快人快語吧。”
樓無災收回目光,看著滿桌的菜肴:“你要不要再吃點?我怕接下來的話題,會讓你吃不下去。”
傅希言說:“……你這麽說,我就更吃不下了。”
樓無災勸吃勸得非常不走心:“也好,一會兒打包便是。”他看了樓百戰一眼,後者會意,起身去了房外守著。
偌大一間房,少了一個人,便顯得有些清冷,傅希言拿起桌上的酒,微微抿了一口。
他並不擔心樓無災對己不利。雖然離開皇宮以後,小桑再度躲入暗處,但之前的現身已向世人證明,要殺永豐伯府這位四公子,首先要闖過儲仙宮電部的防禦。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傅希言自己也握著底牌。
他又夾了一塊羊肉,嚼嚼嚼——
樓無災拿起手邊的牛皮紙袋,遞給他:“你看看。”
傅希言接過來——牛皮袋裏裝著厚厚的四份案卷,依時間排列:
建寧伯長孫溺亡案;
建寧伯次孫毒亡案;
德化侯次子自刎案;
劉太尉三子自縊案。
傅希言驚詫道:“這是鎬京四公子案?”而且建寧伯次孫的卷宗封面寫的竟是“毒亡”,當初當鋪掌櫃明明說的是病亡。
樓無災道:“我如今任職刑部,負責這個案子。今日請傅兄來,是有事相詢。”
傅希言一怔,下意識道:“這四個案子發生的時候,我不在鎬京。”
樓無災道:“案子另有內情。傅兄雖然不在鎬京,但未必無關。”
傅希言心中一緊:“什麽意思?”
樓無災說:“我懷疑你我和這四個人一樣,都是受害人。”
正準備對天發誓自己不是殺人兇手的傅希言:“……”
桌上暖鍋的炭火不知何時熄了。
屋內更冷。
樓無災說:“四公子案發生的那幾日,我經常感覺精神恍惚,好似中了迷香一般。但我看過好幾個大夫,都說我身體很正常,可能是過度勞累引起的疲倦。但我知道,這不是疲倦,疲倦不會讓人想要運氣自爆。”
傅希言心中一驚。
“看到四公子案時,我就知道我找到了方向,但還差一把鑰匙,一把串聯起所有事情的鑰匙。”樓無災平靜地看著他,“直到我聽說張大山驅使鴿子向你下毒,這把鑰匙就找到了。人可以驅使鴿子,自然可以驅使人,這世上本就有這門絕技。”
傅希言心旌搖搖,卻有種撥雲見日的恍然。
之前他一直將張大山歸於楚光一黨,將對方向自己下毒歸於楚光授意,雖然覺得動機不足,但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可他想起,懸偶子贖張大山的時候曾經說過:“殺人難道一定要有理由嗎?太陽太曬,心情不好,路上有人,心情不好,桌子有四個角,心情不好……這些不能是殺人理由嗎?”
這世上有處心積慮的謀殺,也有只為泄憤的無差別殺人!
傅希言喃喃道:“傀儡道,萬獸城,銅芳玉?”
樓無災說:“或許是他們動的手,但背後主使應該另有其人。”
傅希言點頭。的確,萬獸城從西陲跑老大遠地來鎬京搞無差別殺人也就算了,還特意派出張大山潛伏在錦衣衛暗殺他……這明顯是經過甄別的。
傅希言想起鎬京城裏流傳的論調:“南虞?”
樓無災說:“這不過是京都府尹推卸責任才編出來的無稽之談。南虞動手,就該沖著那些能左右朝堂的權臣或前途無量的新科進士。目前殺的四個都太年輕,也太無足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