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世的訣別(上)(第4/4頁)

傅希言猛然擡頭,扒著他的肩膀,猛然飛身撲上,讓他的手掌落到自己的真元處,那掌中所帶的真氣如潮水般湧入瘋狂叫囂著“餓”的真元中。

陳文駒雙眼驚恐地瞪大。

在他的認知裏,顯然沒想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夠直接“吞噬”別人的真氣。情急之下,他想撤掌,想將真氣回收,然而此時已經遲了。

沒有傅希言的阻止,他的真元就像巨大的旋渦,不知滿足地吸收著這份得來不易的“美味”。

陳文駒起初嘴巴還能發出憤怒的“咯咯”,後來,他身上的皮膚越來越暗淡,面容也肉眼可見的老化了下去,額頭青筋漸漸凸起……

而遠方,終於傳來久違的腳步聲。

傅希言一咬牙,迫使真元斷開“充電”,然後抱著渾身發軟站不穩腳的陳文駒,跳入河渠。

冰冷的河水讓兩人同時一激靈。

陳文駒似乎清醒了幾分,身體劇烈掙紮起來。

可傅希言知道,此時此刻,就算不為了死去的同僚報仇,他也必須殺了陳文駒滅口。自己能吸收別人真氣的事,是傅輔和傅軒都不敢宣之於口的秘密。

要知道天下有多少不能修煉真元的貴人。如果他們知道這個秘密,不管傅希言這個特殊的本事能不能傳授給別人,他們也會不惜手段弄到手。

更何況,還有天地鑒、儲仙宮這樣自詡正派的武林白道。像這種損人利己的功夫,一定會被列入魔功。到時候,連永豐伯府也會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

所以,必須殺了他。

殺了,他。

傅希言腦海裏閃過千萬條殺他的理由。

他告訴自己,這是入鄉隨俗,是身處這個充滿殺戮的世界必須學會的規則。

而且是陳文駒先動的手。

他只是正當防衛。

……頂多,有些防衛過當。

每一條,都像是一個砝碼,壓迫著他與前世訣別——他的胳膊死死地勒著陳文駒的脖子,直到陳文駒漸漸停止掙紮,脈搏停止了跳動。

冬夜的水很冷。

很冷。

金吾衛已經追到河渠邊,看到了打鬥痕跡,開始私下搜尋。

傅希言不敢冒頭。

他在下面摸索了一會兒,摸到了司獄吏的屍體。早在陳文駒挾持他時,他就已經死了。

傅希言松開手,讓他重新沉入水底,然後悄悄浮出水面換了口氣。

金吾衛拔下了陳文駒的刀,如今正帶人朝著水面過來。

傅希言帶著屍體,沉到河底。他不能讓陳文駒的屍體馬上被發現,不然屍體被吸幹真氣的異狀逃不過仵作的眼睛。

這裏是永安渠與漕渠交界,漕渠的盡頭是金光門,而永安渠往北是景曜門,往南臨近安化門。陳文駒逃到這裏,一定是因為能夠從這裏離開鎬京。

可是三個方向,會是哪一個呢?

傅希言猜不出來,只能寄望於自己的運氣好,不要撞到對方接應的同伴。

他帶著陳文駒的屍體悶頭遊,一直遊到一處水位較深的位置,正好下方有諸多亂石,心中一動,將亂石撥開,把他的屍體放了進去,然後用幾塊大石頭壓住。

這當然是個笨辦法,可他實在不能再耽誤下去。他必須在天亮之前,找個遠離這裏的地方出現。等日後屍體被發現,他也好有個撇清嫌疑的說辭。

確認完自己沒有在對方身上留下什麽東西之後,他順著河流,漫無目的地遊著。他不想知道剛才埋屍點是哪裏,也不想知道自己現在去向哪裏。

他只是浸在黑暗的水裏,默默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

東方已經露出曙光。

延興門外地平線上,一匹駿馬正在極速狂奔。

城門還沒有開。

站在城墻上的城門衛看著幾乎撞著城門而來的一人一馬,高呼道:“什麽人!”

話音剛落,那人已從馬上躍起,一舉掠過城門上呼嘯而起的箭雨,落入城中,轉瞬不見。

而答案,還是順著清風送了回來。

“裴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