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臨安之西湖(中)(第2/4頁)

傅希言抱胸,一副“謝謝誇獎”的表情:“不然怎麽配叫粗蠻的北侉子呢?”

少女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下:“你叫什麽名字?”

傅希言愣了下,下意識地看向在旁邊悠然喝茶,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這場鬧劇的裴元瑾,警惕道:“你問我名字幹什麽?”

少女說:“怎麽,你怕被報復嗎?”

傅希言說:“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在下福東海。”

暗中看得津津有味的壽南山差點噴笑出聲。

少女又看了裴元瑾一眼:“那他呢?”

傅希言說:“福夫人。”

少女瞪了他一眼。

此時少年們已經攢了些力氣,能夠站起來,只是風吹著濕衣,實在凍人。幾人不敢拖延時間,紛紛瞪了傅希言幾眼後,沿著湖岸匆匆往回走。

傅希言還朝他們揮揮手。

“看來福公子對這樁姻緣很滿意。”裴元瑾將煮好的茶分別倒在兩只茶盞裏。

傅希言雙手揣在袖子裏,回身,賠笑道:“一時義憤填膺,沖動了。”他小心翼翼地端起自己那杯茶,輕輕啜了一口,果然清香撲鼻,回味無窮。

“哦,那福夫人作何解釋?”

傅希言試探著問:“你覺得這句是加分還是扣分?”

裴元瑾反問:“你以為呢?”

傅希言舉著茶盞,和他的輕輕一碰:“我這是智退情敵啊。別說你沒看出來,那姑娘名為問我,實則看你。嘖嘖,招蜂引蝶。”

裴元瑾說:“你招的是鴛鴦,還是大師開過光的天賜姻緣。”

傅希言:“……”實在是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再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他便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

原以為這件事在少年們濕衣離去後,便告一段落,沒想到當晚便有了後續——禮部侍郎投了拜帖,現在人就在門外候著。

傅希言十分緊張:“該不會是來提親的吧?”

裴元瑾問:“得償所願還不滿意?”

傅希言堅定地說:“我生是北周人,死是北周魂。”

裴元瑾表情頓時有幾分晦澀:“你對建宏帝倒是忠誠。”

傅希言整個人立時像吃了蒼蠅一樣:“說錯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

裴元瑾面無表情,耳朵卻微微有些發紅:“說得晚了。”嘴裏說著說得晚了,聲音卻十分輕柔。

傅希言便知道自己這次馬屁終於沒有拍到馬腿上。

禮部侍郎一進門,他們便認出來了。他的相貌實在與今天下午所見的少女相似,尤其是抿唇的動作,可說如出一轍,作為一個中年男人,算是十分俊秀。

禮部侍郎自然彬彬有禮。他行禮道:“儲仙宮少主蒞臨,有失遠迎。我為各部堂的代表,送上幾份薄禮,還請笑納。”

說著幾箱東西就搬上來了,有名家字畫,有各地茗茶,還有一把色澤暗沉的寶劍,光華內斂,卻自帶一股凜冽的殺氣。

傅希言都能感覺到自己懷中的“風鈴”有些不安地震動了一下。

禮部侍郎介紹:“此劍名‘烏沉’,乃南虞十大名劍之一,劍成之日,烏雲遮日,萬魚沉落,固有烏沉之名。”

傅希言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烏沉”這個名字對烏玄音不太友好。

裴元瑾看著這份沉甸甸的“薄禮”,問道:“有何見教?”

禮部侍郎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少主來得不巧,臨安此時正值多事之秋,若有驚擾,還請少主勿怪,袖手旁觀即可。”

裴元瑾直白地問道:“可是靈教近期有所異動?”

禮部侍郎眸光一閃,道:“靈教乃我朝國教,聽聞貴宮有一名主管事在靈教做客,南虞乃禮儀之邦,我等身為南虞官員,必然會幫忙周旋,使之平安歸來。不過靈教教主近日在靈韻宮閉門謝客,我等暫時見不到面,恐怕要等待一段時間了。”

這話聽著客氣,其實隱隱將矛頭都引向了靈韻宮。

傅希言在北周的時候就見慣了這些官僚做派,表面都是規矩,私下都是交易。他說:“教主閉門謝客?可有例外?”

禮部侍郎幹笑著說:“這可不好說了,至少對本官是沒有例外的。”

傅希言嘆氣:“這麽說來,南虞作為禮儀之邦,這個周旋的余地也不大啊。”

禮部侍郎微微一怔,大概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麽不客氣,心裏想著北侉子果然名不虛傳,臉上還笑著說:“自當盡力。”

話都說到這份上,傅希言自然不好再咄咄逼人,便道:“有勞。”

送走禮部侍郎,傅希言將那“烏沉”取出來。烏沉果然很沉,他拿在手裏,劍尖不由自主地向下墜去,而且劍柄帶著微微寒意,握得久了,手掌都漸漸冰涼。

裴元瑾說:“地階武器。”

壽南山從後堂轉出來,從傅希言手中接過劍,顛了顛道:“雖為地階,卻被列入天下三大不祥之劍。煙花刹那弑父,烏沉殺妻,鶯啼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