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新晉之武王(中)

班輕語飛升失敗,那頂了天也就是個武神,與烏玄音平級,但職稱上,他們一個代教主,一個教主,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再看烏玄音一改之前的雲淡風輕,直接代表靈教與裴元瑾休戰,便可揣測,靈教未來走向終究還是如了小皇帝的意——從今往後,烏玄音怕是不會再龜縮臨安醉生夢死,而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了。

但班輕語會輕易放權嗎?

以傅希言在金陵與她匆匆一晤的淺薄認知,怕是不會。她執掌靈教實權多年,教中必然遍插親信,兩人一個占著名,一個占著權,未來龍爭虎鬥可期。

內鬥的靈教與南虞,絕不會另樹強敵,也就是說,他們的逃亡大概率是結束了。

就看離開的烏玄音和小皇帝啥時候能吵完架,把他們的通緝令撤一撤,順便把流民接走。

傅希言扭頭看流民,流民們也在偷偷打量他們。

剛剛震撼人心的一戰,終究給他們留下了心理陰影。縱然山匪可怕,卻也是普通惡人,眼前這些,可還算是人的範疇?

他們眼中的驚恐敬畏深深觸動了傅希言。

江湖人的江湖,和普通百姓距離太遠,可這井水河水沒有界限分明的壁壘,後者說不定哪一天就要承受前者造下的冤孽,何其無辜。

傅希言輕聲嘆息:“這些流民會是烏玄音事先設下的局嗎?”流民出現得蹊蹺,似為他們量身定做——幕後之人很信任他們的良心。

裴元瑾從潛龍組要了條腰帶,開始調整傅希言的外套,寬大的袍子倒是能遮住身體,就是短了一截,露出小半截腿。

順便回答他的問題:“不會。”

遇到流民是兩天前的事了,烏玄音插了翅膀也不可能這麽快從新城飛過來。

傅希言蹙眉:“那就是南虞朝廷的人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什麽後招。

突然後悔把小皇帝還得太快,作為一個綁匪,他們著實有些慷慨大方。就算心裏已經打算把人放回去,也該有個討價還價的推拉過程。

他們從山上下來,農田附近的村民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傅希言見有些人家跑得太急,門都沒鎖,有流民在門口探頭探腦。

他不想試探與山匪同吃同住幾個月的流民有沒有沾上匪氣,人心本來就經不起測試,聖人之所以是聖人,是因為稀少、罕見,所以,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他們犯錯的可能。

他走過去,當著那些人的面將門關上了,順手將鎖鎖住。

內心有幾分蠢蠢欲動的流民頓時不敢造次。

在路邊堆灶,生火,煮飯。

和不見天日的山林相比,這廣袤肥沃的農田,才是流民們心心念念的場景。有幾個老莊稼人站在田埂邊,仿佛評論天下英雄一般,對著面前幾畝農田指指點點。

一會兒說這畝秧苗插淺了,夏季多暴雨,不插深,立不住。

一會兒說那畝田的肥力不夠,長勢不行。

說著說著,想起家中荒廢的良田,淚如雨下。

其實,不管肥田瘦田,若能給個地方安頓下來,他們便滿足了。顛沛流離、遭人白眼的生活,實在太苦,太苦了。

哭和笑一樣,都會傳染的。一時間,飯還在鍋裏,哭聲已經上天。

傅希言看著心裏難受。明明這是南虞的百姓,明明他是北周的伯爵之子,卻忍不住為他們的命運揪心。

這糟心的南虞小皇帝!

裴元瑾平靜地說:“一會兒去縣衙。”

他對傅希言流露的難過有些不解。他願意幫助這些流民,但感同身受,大可不必。

原本就清湯寡水,加了淒咽之聲,更令人難以下咽。好在有流民在艱難地條件下,做了雜糧餅,傅希言因為“面容慈祥”,被分到了一塊。

他掰了一半給裴元瑾,自己啃剩下的一半。

雜糧餅很硬,咬得牙根隱隱作痛,但吃起來香中帶甜,越吃越有嚼頭,他哢嚓哢嚓咬下兩口,正咀嚼,手裏的餅突然被裴元瑾打落。

“餅有毒。”

嗯?

傅希言一愣,餅就吞下去了——當初第一顆混陽丹也是這麽咽下去的,好似到了他嘴巴裏的東西,就像遭遇了“胃”心引力。

裴元瑾晉升武王之後,區區毒藥自然不放在眼裏,可傅希言只是脫胎期,也不知這毒藥勁道多大,自然不能放任不理。

傅希言還在回味餅裏的香甜,肚子就挨了一記老拳,然後張嘴哇的一下,剛剛吃進去多少,就吐出來多少。

傅希言:“……”其實毒藥對他無用,跟調料沒有區別。唉,剛剛還辛苦牙齒打了半天白工,誰知一點收益都沒有。

裴元瑾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掃過全場,想要找出送餅的那個人。

正端水給譚不拘的老農眸光一閃,突然出手如電,點住了正在啃土豆的譚不拘的穴道,將人提起,往山林的方向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