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叔叔要報恩(上)

隔壁屋又安靜下來,盡管來之前便有所猜測,可真正從大夫口中確認了答案,依舊難免震驚。

劉坦渡乃南境軍神,若他罹患重病臥床不起,各方勢力必然蠢蠢欲動,湊巧的是,與劉家聯姻的湖北巡撫今日親自駕臨江陵,為遮蓋在床帳之下的紛亂局面再添變數。

會特意辦了一桌酒菜請大夫詢問內情的,當然不會單單為了滿足好奇心。

與麻大夫同桌的這些人,有官府的,軍隊的,商行的,他們若擰成一股繩,一定會是江陵城乃至南境的粗繩之一,而此時他們坐在這裏,就是在躊躇要不要擰起來。

有人試探道:“麻大夫是南境數一數二的名醫,劉家請到你,自然是著手成春,藥到病除了。”

麻大夫說:“慚愧,老夫只是把了個脈,並未參與救治。”

那人問:“哦,不知脈象如何?”

傅希言看不到屋內的情形,不知道在靜默的這段時間裏,麻大夫面前已經堆了好幾張銀票。麻大夫在赴約的那一刻,便將醫德拋在身後,此時也不忸怩,一把將銀票收入懷中,低聲道:“清竅閉塞,昏迷有一段時間了。”

“是什麽病?”

麻大夫說:“不好說。”

聞言,其他人和傅希言都知道了,麻大夫之所以沒有參與救治,怕是力有未逮的緣故。劉家那位病人若是真的,只怕病得不輕。

隔壁又靜默了一會兒,便開始討論誰去劉家打探消息。

傅希言聽到這裏,便興致缺缺,開始專攻菜肴。不得不說,遠香樓能被推薦,的確有它的道理,一道筆架魚肚,吃得傅希言臉上都泛著光。

可惜隔壁包廂的人並沒有心思享受珍饈美饌帶來的愉悅,很快就散了席。等傅希言出去時,隔壁桌已經迎來了新客人。

太史家的管事居然還在一樓等著,並且告知已經結過賬了。

傅希言心中一動問:“遠香樓是太史家的產業?”

管事笑道:“老爺吩咐了,二位何時來,都留著位置,一應花銷全免。”

傅希言當即明白自己今天聽到的消息絕不是巧合。他掏出一張銀票放到櫃台上,管事臉色微變,正要說話,就聽傅希言道:“我與太史公乃忘年之交,情我承了。太史公的酒樓,我理當捧場。”

管事知道今天的安排起效了,便不再糾結銀子的事。

傅希言和裴元瑾在滿大街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地回了傅軒的家。若不是有人指路,地方真不好找。據說這裏的房子大多是租住的,外地客商,求學文人,還有官員在外面養的小家。

傅希言不知傅軒為何選擇這裏,不過因為巡撫到來,這裏的治安管理立馬有了起色,出入的街口都安排衙役把守,附近也有人巡邏,要不是傅希言和裴元瑾的特征太過明顯,怕也要經過一番查驗才能進門。

裴元瑾道:“這些人的巡邏線路經過精密部署。”擋不住他、傅希言和鹿清,但是傅輔、傅軒等人絕對會在監控之下。

傅希言說:“如臨大敵的陣勢,不像聯姻,倒像要開戰。劉坦渡不會真的生命垂危了吧?”要是劉坦渡真有個三長兩短,劉家反應再大都是應該的。

兩人說著,已經進了客堂。

傅輔吃完飯就等著,等到現在已經喝了五六杯茶,動一動都能聽到肚子裏茶水在晃,不由幽怨道:“去哪兒吃好吃的了?”

傅希言先發制人:“爹,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老惦記著吃?也該想想正事了。”

……

預定的台詞被搶,傅輔氣笑了:“傅鑒主出去想什麽正事了?說來聽聽!”

傅希言輕描淡寫地坐下來:“沒什麽,就是打聽了一下劉家的情況,聽說劉坦渡好像病了。”

“劉坦渡病了?”傅輔一下子忘了之前要說的話,驚訝地問,“什麽病?”

“昏迷。”

傅輔將信將疑:“你怎麽知道的?”

“沒什麽,都是朋友給面子。”傅希言翹著尾巴,將自己中午吃飯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傅輔沉吟半晌道:“劉家的男人,可不止劉坦渡一個。”

傅希言揚眉:“……劉煥?”傅輔說:“劉坦渡真的出事,那個麻大夫還能走出劉家的大門嗎?”

傅希言轉念一想,深覺有理。劉坦渡何等人物,他要真的出了事,就算劉家沒殺人滅口,也不可能放麻大夫大搖大擺地出來吃飯泄露消息。

話雖如此,傅輔心裏仍是不安。

他想了想道:“劉家今日態度不同尋常。要不是劉煥向劉坦渡坦承了,你已經知道他們與北地的聯系,要不就是陛下的心思被劉坦渡知道了。”

傅希言接口道:“要不就是劉家鐵了心跟北地走,想要我們知難而退,主動退了這門親!”

傅輔點頭:“上杆子不是買賣,我本打算晾著劉家,靜觀其變,如今看來,還是要找機會探一探對方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