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姑姑要找人(上)

“大將軍”三字一出, 軍官臉色瞬間漆黑,按著刀的手卻下意識地松了松。

小將高坐在馬背上, 旁若無人地指著傅希言一行人道:“愣著做什麽, 還不跟我走?”

傅希言二話不說,扶著虞素環上車,姜休跟著裴元瑾, 四人分坐兩輛車,中年書生見狀, 眼淚自發地止住了,拉著老仆上了自家馬車,機靈地跟在傅希言的馬車後面。

軍官見狀, 立馬道:“張少爺且慢!”

小將不理他, 看著三輛馬車緩緩啟動, 驅馬跟在一側。

軍官臉色黑無可黑,三步並作兩步竄上去,擋在馬前:“此乃北周細作,論理,應該交由我戰輔司。”

傅希言見小將勒住韁繩,沒有撞上去, 不禁有些遺憾。

小將俯視著他:“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北周細作, 王昱寫信告訴你的?”

軍官將士兵之前的懷疑說了一遍。

小將看向傅希言。傅希言會意, 立馬辯解道:“確實是通關出來的, 路引為證,大人的指控小人不敢認。”

軍官冷笑道:“邊境封鎖,你卻能通關, 還不是北周派來的細作?”

傅希言低聲下氣地說著氣死人的話:“會不會是大人的消息有誤?”

軍官頓時血氣上湧, 整張臉黑裏透紅。

小將不耐煩地說:“真相如何, 大將軍自會查明,不用你管。”

軍官倔強地說:“糾察細作是戰輔司的職權!”

“大將軍統管三軍,戰輔司想抗命?”小將翻手,一道銀光從袖中鉆出,落在他掌中。他右手一甩,那銀光就化作一柄銀色長槍,槍頭正好戳在軍官面門前,離他眉心不到兩寸處。

軍官一動不敢動地站著。他知道,以小將的背景,縱然自己今日死在了這裏,也無法使對方傷筋動骨,甚至可能以抗命之名被倒打一耙。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很快與自己達成妥協,小心翼翼地退後一步,見小將的銀槍沒有追過來,立刻退避到了路邊。

小將這才冷哼著收起銀槍。

看這行人穿過城門揚長而去,軍官揮手招來剛才檢舉的士兵,讓他繼續嚴加看守城門,自己則騎上一匹馬,徑自往戰輔司大本營告狀去了。

*

盡管小將從軍官手裏帶走了傅希言等人,但態度十分高冷,面對傅希言自來熟般的套近乎,始終愛答不理,問得多了,還會翻一個白眼。

傅希言起先覺得沒趣,後來發現他再不耐煩還是會保持基本的禮貌回答嗯嗯啊啊,還是能得到不少消息,便孜孜不倦地在對方發脾氣的邊緣試探。

在抵達大將軍府之前,傅希言打探出不少消息——

盡管大將軍是北地聯盟武官之首,手掌三軍兵權,但是,情報搜集、輜重運輸、軍器鍛造等軍務都掌控在戰輔司手中。而戰輔司司長柯正烈是溫鴻軒的人。

傅希言在心中梳理著幾人的關系。

溫鴻軒是雲中王的心腹,大將軍張祖瑞出身河西張家,在王昱上位之前,是奉命駐守北境的驃騎將軍,隴南王的鐵杆支持者。如此一來,今日劍拔弩張的局面便很好理解了。

雖然面對共同敵人時,雲中王與隴南王的勢力暫時擰成了一股繩,一起退避北地,但精神上並未真正融為一體,在這座新生的榆京城中,依舊存在著文武兩大派系。

眼見著眾人就要跟著小將進大將軍府,一直默默跟在後面的中年書生看著寬闊的大門急了,鼓足勇氣問:“小人,小人也要進去嗎?”

小將回頭疑惑

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傅希言,似乎在問,這不是你的人?

說實話,剛聽中年書生故事的時候,傅希言是相信的,後來聽守城門的士兵分析了自己路引上的紕漏後,才認識到對方扣人並非無的放矢,因此對中年書生多少產生了幾分懷疑。

雙方萍水相逢,不知根底,他也不想大包大攬,便將兩人認識的因由稍作解釋,撇清了關系。

中年書生當下就要敘述自己的來歷和來意,但小將耐性不足,直接將他們丟給了大將軍府的門房:“你來問清楚。”

能在大戶人家當門房的,都不是一般人,腦子眼神稍微差點,就可能給主家招災。因此門房接下這突兀的命令也不驚慌,當即領命,將人叫進去了。

小將領著傅希言一行人繼續往裏走,穿過重重長廊,來到一處僻靜花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小將將人帶到後就自顧自地走了,沒過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下來。因為沒有點燈,花廳內比外面更黑,附近也沒有燈光,唯有天上星辰稍微帶來些許亮度。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裏像是被遺忘的角落,始終沒有人來。

不得不說,來榆京不到一天,就被連續怠慢了兩次,就算傅希言是菩薩,也要窩火,何況他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