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姑姑要找人(下)

張祖瑞微微一怔, 道:“我們這群跟著隴南王的老人都希望王妃能夠萬福金安,一世無憂。”

傅希言越聽越覺得奇怪。

當初忘苦明明說是送出香囊的人在北地,那人應該是隴南王, 為何張祖瑞一無所知……等等。他猛然反應過來,送出香囊的人不一定是香囊主人。忘苦的背後很可能另有其人。

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慌了。一路同行,他當然知道虞素環對此行是多麽期待,若自己理解有誤,令她空歡喜一場,大喜大悲之下, 也不知身體是否承受得住。

他顧不得兜圈子,直接了當地問:“你可認識忘苦?”

張祖瑞若有所思:“忘苦便是苦面僧。”

張祖瑞當上大將軍, 榆京出現戰輔司, 都是租地建城以後的事, 在此之前,北地聯盟更像是江湖組織。溫鴻軒是盟主, 張祖瑞是大長老,苦面僧就是二長老。

傅希言說:“香囊是他給我的。”

張祖瑞蹙眉道:“此乃王爺之物, 一直由我保管, 不久前突然失蹤, 沒想到竟然是他偷拿了。”

傅希言差點懷疑忘苦是溫鴻軒的人, 張祖瑞與他不對付,因此一無所知, 但聽這口氣,又似親密。

裴元瑾突然說:“忘苦的‘方寸之間’是你教的?”

“方寸之間”是河西張家的獨門絕學。

張祖瑞道:“他與裴少主動手了?真是不自量力。不錯, 他之前是我麾下大將, 善於用兵, 但本身武功平平,我見將才難得,才將‘方寸之間’傳授於他。”

傅希言還是覺得他有所隱瞞:“香囊是忘苦托我轉交給虞姑姑的,所以,他知道虞姑姑的真實身份。”

張祖瑞這下才是真正吃了一驚。

他知道隴南王與江湖門派有所來往,儲仙宮是其中之一,但不知有多深,直到虞素環的身份曝光,才知竟到了托付妻子的地步。可他不認為忘苦會知道這點,以為忘苦就是偷偷將香囊給了裴、傅二人,希望用隴南王的面子借力,萬萬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是奔著虞素環去的。

傅希言見他神情不似作為,覺得事情越發撲朔迷離:“張將軍若是不信,可否請忘苦出來,當面說清楚?”

張祖瑞苦笑道:“非我不願,實則不能。不敢相瞞,忘苦外出,至今未歸,我們也正在找他。”

……

難道他又猜錯了?

忘苦與霍姑娘在中途分手,當初和溫娉一起入住榆林鎮客棧的幾個人裏沒有忘苦?

事到如今,傅希言也不想再迂回試探,直白地問:“忘苦當初拿著香囊來,說送出香囊的人就在北地,我和虞姑姑都以為那人是隴南王,所以才千裏迢迢地趕來。即便中間諸多誤會,忘苦又不在這裏,但我想問張將軍明明白白地回答我一句,隴南王在嗎?”

張祖瑞“啊”了一聲,正要回答,又被他打斷道:“這些年虞姑姑身體每況日下,雖然有姜藥師調理,但心病需心藥醫,心傷不愈,藥石罔效。忘苦送來香囊,是良藥,也是毒藥。若結果不是她希望的那樣,也許……”

張祖瑞眼睛微微睜大,看著傅希言老氣橫秋地拍拍他的胳膊後,憂傷地說:“你們的王妃也只能永遠留下來陪你們了。”

張祖瑞:“……”

他明白傅希言的意思,可對方這個說法,倒像是自己今日要是不給個他們想要聽的正確答案,隴南王妃有個三長兩短就都是他的錯。

氣死主母的罪名……這口鍋他的確背不起,但正確答案也不是他想給就能給的。

他臉有些黑。

更氣人的是傅希言扣完鍋之後,還極其無辜地問:“剛剛張將軍要說什麽?”

……

他還能說什麽。

張祖瑞說:“我隨你們見見王妃。”

傅希言也沒有追問,當下便說一道去。

人死不能復生,如果隴南王真的死了,他逼死張祖瑞也不能讓虞姑姑一家團聚。可這香囊送得蹊蹺,忘苦又在節骨眼上不見了,讓傅希言不得不懷疑這背後是否藏著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北地內務本與他無關,但牽扯到虞姑姑,他不能怪他尋根究底了。

因為是女眷,張祖瑞不敢直接進屋,等在外面請示,待裏面同意了,才小心翼翼地進去。

客房分裏外兩間,中間用屏風隔開。虞素環躺在裏屋,張夫人親自作陪。張祖瑞在屏風前止步,對著屏風行禮。

傅希言和裴元瑾都拿虞素環當長輩看,一向隨意,見狀雙雙收起了蠢蠢欲動想往裏走的腳。

“張將軍。”

虞素環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幾分虛弱,但語氣很堅定:“當日你與王爺一起入京,發生了什麽事,王爺究竟……是生,是死,可否請你給我一個答案?”

張祖瑞喉結動了動,忍不住看向傅希言。

傅希言抿著嘴唇,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