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齊備

見他陷入迷亂中,椅中漢呵呵一笑,長身而起,幾個人魚貫出屋,臨走時撂下一句話來:“今日事忙,還有幾家都要走到,你是個有福的,且回家慢慢悟吧。到了那天該說的時候不說,就弄死你算逑!”

……

手中緊緊攥著銀錠的胡正氣此時癱坐在泥地上,張口結舌,恍若夢中,百思不得其解……

同一時間,杭州城裏的一處賭坊包間內,茗香居的夥計劉旺,正滿頭大汗的跪在地上,看著面前地板上的一錠銀子在骨碌碌的打轉。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和賭坊老板同坐在他面前,笑眯眯的對他說道:“劉旺,你是個有福的,做好這件事,前債一筆購銷,這錠銀子也歸你。”

劉旺:“……”

第二天清晨,茗香居的夥計劉旺照例來茶樓上工,今日他格外勤力,燒水捅火,忙得不亦樂乎。

看看天光,將將到晨時正,掌櫃的一聲吆喝,劉旺答應一聲,便來到後堂,從櫥櫃上將一套景德鎮官窯白瓷茶具取了下來。這之後掌櫃親自端著茶具上了二樓。

劉旺緊接著將一個青花細瓷罐子打開,開始做起他熟極而流的一件事——給朱老爺備茶。

朱正朱老爺是仁和縣衙的刑房書吏。

對於劉旺這號草民來說,朱老爺就是這杭州城裏一等一的奢遮人物。早年間朱老爺還去縣衙應差,近些年早已不再點卯,每日裏準時來茗香館喝一壺早茶,用些點心,一早上的時間就用來打發徒弟,訟師,以及各色來找他辦事的江湖人物。午時一過,便再不見蹤影——朱老爺有光外宅就有三房,總要一一照應周全。

就在劉旺打開朱老爺專享的青瓷茶罐,從裏面倒出明前龍井,開始沖泡的同時,外間已經響起掌櫃響亮的招呼聲,劉旺不用看就知道,這是朱老爺進門了。

短短一分鐘的泡茶時間,劉旺不知怎得,已經是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待茶壺備好,劉旺先是左右一看,然後從懷裏摸出一支細小的水晶瓶子來。

透過這小指般長,麥稈一般粗的水晶瓶子,劉旺能清楚的看到瓶子裏那一顆黃米大小的藥丸。

下一刻,他一咬牙,拔開瓶塞,輕輕一斜,那顆藥丸就滑進了茶壺。

做完這一切的劉旺本欲提壺上樓,怎奈此刻的他腿抖如篩,實在邁不開步子,無奈下只能低喝一聲,招手將外間的一個夥計喚了過來。

劉旺用脖巾擦了擦汗,苦笑著對那夥計說道:“小廖,我昨日許是吃壞了身子,今晨起來就跑肚,腿腳發軟,這壺茶你送上去吧。”

小廖不疑有他,提起壺就上了二樓。

劉旺見那夥計上樓,轉身扶著案台大喘了幾口氣,過了一會,等到掌櫃下樓,劉旺蒼白著臉過去給掌櫃告了個假,在掌櫃的埋怨聲中,出門而去。

出去後未走多遠,拐入一條小巷,回身一看,劉旺苦笑一聲——身後果不其然有人在跟著他。無奈下只能低頭過去,對來人細細匯報起來。

這件事的後果在幾個時辰後開始慢慢顯現。

朱老爺一直到午飯後略感不適,今日便沒去外宅,回家休息,傍晚一覺醒來後卻連床都下不去了!

家中急忙使人請來修合堂的郎中,診脈後落了“急痢”二字,朱家頓時炸了鍋。

就在朱老爺發病,朱家亂作一團的時候,離修合堂不遠的一處茶樓裏,褚見利和妙樹大師二人正臨窗而坐,品茶敘話。

沒過一會,派去郎中那裏打探的人已經回來,聽完探子的稟報,大師一聲長笑:“結賬,結賬。”

褚三爺還是有點不放心,走出店門後,忍不住問道:“人還在救治,不妨再看一看?”

妙樹大師這兩天滋陰補陽,容光煥發,談性很濃:“這還等什麽,朱正今日咳痰,胸悶,發大汗,明日定會腹瀉,尿血,一應表象,都和下痢對得上,他挺不過後日的。”

說到這裏,大師嘿嘿一笑:“這毒就是我親自下場,也要大費周章才能化解,幾個郎中有什麽鳥用?就是把禦醫請來,也續不了朱正的命!”

“大師手段精妙,佩服佩服,不知這等奇毒,可有名目?”

“蓖麻毒素。”

“哦……蓖麻?這個……還不起眼,大巧不工,這名字好!”

……

至此,穿越者的前期準備工作,全部結束。

朱正朱老爺是必須要除掉的——無論是身為丐幫團頭黃七最大的政治後台,還是多年來栽培黃七的行為,他都必須死。

穿越者們不可能把平息事態的希望都寄托在劉耀祖身上,一個積年老吏在暗處挑起的政治報復是很麻煩的。與其事後大費周章,不如事前快刀斬亂麻。中古時代是因人成事的時代,一個關鍵人物死亡後留下的勢力真空和混亂期,足夠大夥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