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雖近亦誅

“沒錯!嘉南平原地勢低平,海潮倒灌頻繁,所以城寨要遠離海岸。”說話得是基建組的設計師馮冠傑,此君穿越前是搞樓宇設計的,三十來歲,臉很長,明明有做激光手術,這會偏偏帶著一副金絲平光眼鏡,襯衣西褲,皮鞋擦得呈亮。

“這幫矮子很拽啊,昨天也就罷了,今天到現在也沒見使者,咱們手頭這麽多事等著,劉哲,你說個方案。”夏先澤有點不耐煩的說到。

讓劉哲這個軍人說方案,那就是調子已經定下來:軍隊要出動,要速度解決問題,可以見血。

劉哲笑笑伸出兩根手指:“去兩波,第一波沙船過去,偵查一下,把小船都弄回來。第二波去小船就足夠,沙船在台江裏太笨重。”

“就這麽辦,抓緊。”

……

半個小時後,元鬥號準備停當,拉帆起錨,船上擠滿水手,惡狠狠向台江對岸撲過去。沒過一會,元鬥號殺到對岸,沒有不開眼的貨跳出來阻攔。水手們從日本人的小碼頭上岸,然後三五七個人一組,把停在岸邊的七八條漁船和舢板統統劃了回去。

碼頭上唯一的大船是一艘日本人的朱印船。從1604年起,日本人在東亞四處采購大船,然後領取幕府的朱印狀展開國際貿易,一直持續到1635年鎖國,眼下正是朱印船最後的輝煌時期。碼頭上這艘船長寬和狗眼號差不多,排水量應該在100噸出頭,福船形制,明顯是日本人從明國購買的朱印船。

這艘船的纜舵早已被日本人卸走,船上什麽都沒有。穿越者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細節——等下一波過來再收拾這幫二貨。

王曉輝提著AK從船上走下來,元鬥號的船長穆龍城跟在後面。

穆龍城國字臉,濃眉大眼,看上去像是個正派人物。這哥們海軍退役後開過正經的海關緝私艇,現在算是海軍的三號人物,和王曉輝地位差不多。

二位難兄難弟穿著全套草地迷彩,戰靴,全指戰術手套,頭戴奔尼帽,最重要的防蚊罩就套在帽子上,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完全沒有“踏上台灣本島第一人”的歷史厚重感,緊緊張張,猥猥瑣瑣,小心翼翼得往荒涼的碼頭外走去。

碼頭通往日本人寨子的路被整理過,雖說是條很窄的便道,但是路面平整,和四周圍的沙灘有明顯區別。

再往前走一段之後,周圍漸漸出現野草,不過最高也只有齊膝深。路兩旁明顯經過清理,視野清晰,和幾百米外那一望無際,一人高的雜草灌木對比明顯。這種情況毫無疑問地證明:日本人吃過土著的大虧。

王曉輝誰的虧都不想吃,不論是日本人還是土人。所以他走幾步就要端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看一看,好不容易深入敵前達150米之遠後,他的腳步就幾乎挪不動了。

“掉頭吧,偵查得也差不多啦!”最後用望遠鏡掃一眼遠處日本人的寨子,王曉輝扭頭說到。

“這事你說了算,我是海軍,只管打醬油。”穆龍城呵呵一笑,濃眉大眼的人竟然毫無風骨,這就開始推脫責任。

王曉輝撇撇嘴,再一次艱難行軍15米後,實在不想再走,伸腿往路旁的草叢裏一踢,“轟”的一聲飛出來一群蚊子。

“你看你看,這環境太惡劣,咱們還是趕緊回去通知大部隊做準備!”

穆龍城早就不想走了,聞言二話不說扭頭就撤。兩個人一邊破口大罵各自的老大形式主義,官僚主義,非要搞什麽狗屁敵前偵查,一邊急匆匆跑路。穿越者第一次踏足台灣本島的重要行動,就這樣虎頭蛇尾草草收場……

……

回到元鬥號,下令風緊扯乎,兩位渡江偵查員不一會就返回商館碼頭。下船後發現光著頭,穿著夾克牛仔褲的妙樹大師正在培訓臨時工——搶回來的小船上有人在練習噴灑藥劑消毒。

草草打聲招呼後回到商館,門口杭州帶來的勞工正在修補圍墻,而穿越眾大部分都在操場維持秩序。精神普遍比較萎靡的荷蘭人,排著歪歪扭扭的兩列隊伍,蔡飛明和馮峻一人占一張桌子,正在審查登記。馮峻旁邊站著一個笑眯眯,胖乎乎,留著發髻的明人,正在給馮峻擔任翻譯。

王曉輝和穆龍城找到正在等他們的公司高層,暗暗鄙視這幫想當然的官僚幾下後,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兩人把神勇偵察到的情報匯報一番。

夏先澤聽完後,一嗓子把正在忙碌的馮峻和蔡飛明喊過來,然後問道:“我記得公司沒有會日文的人,荷蘭人裏面總該有吧?”

“系有個,撲街昨日被穿腦,頭殼都壞掉了。”蔡飛明壞笑著大舌頭冒充港普說出噩耗。

“嘶……這可不好辦,日本人裏應該有能講漢語吧?”夏先澤眉頭一皺,不太確定地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