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昆侖人

沙洲電信的村網通用戶眼下雖說只有幾十號人,但是客戶的活躍度普遍很高,一夜間大夥仿佛又回到曾經熟悉的生活中,微信自拍論壇玩得不亦樂乎,群眾滿意度直線上漲。

事實證明:在一個熟悉的模式下,大部分人還是理智的。當天看到置頂帖以後,大夥迅速領會到精神——無論是某董事長親手置頂,還是一幫高層人士秒頂貼,這種類似於“腹語”的行為是穿越眾熟悉並且能接受的,矛盾從而被成功控制在一個平滑的曲線裏面,得到順利解決。

試想一下:所有人突然被召集起來,開一場類似批鬥的會議,台上的人在口水噴濺中滔滔不絕,台下大部分從來沒有資格參加過政治傾軋會議,看不懂暗藏的表情和手勢的眾loser們目瞪口呆……這個會的效果肯定不會太好。

穿越公司從組建那一天起,就是一個標準的政經集團,公司這個稱呼只是個幌子,所有的決策和會議,出發點統統是政治。

……

當風波過去幾天,發現公司秩序已經恢復到一個令人滿意的程度後,老夏又發個置頂帖出來:征集關於本勢力來歷的簡略描述(采用者發一盒黃鶴樓)。

人們一邊吐槽這老貨譜還挺大,這就開始推特治村了,一邊絞盡腦汁寫段子——黃鶴樓在大員早已經到了類比黃花閨女的階層,這個不能放過。

早期的穿越者基本都是有帶自己行李的。隨著人數增多,艙位緊張,後來的穿越眾很多就沒帶私人行李。然而這很不公平——一部分人只能看著別人抽煙?所以在杭州的時候補發過一次行李:每人限定半個立方,今後的穿越者也同樣照此辦理。

這中間有個人鉆了大空子,誰?夏乞丐。

夏乞丐是第一個被穿越的,屬於光屁股穿越,什麽都沒帶。然而在第二波穿越眾來杭州之前,塘莊後院裏那些曹川隨手買來的超市雜貨並沒有賬目。所以當公司第一次盤庫的時候,夏乞丐高瞻遠矚的指出:有一面墻的雜貨是他夏總的私人物品……

今天大員的煙鬼們毫無尊嚴的四處騙煙抽時,夏乞丐之所以還能隨手拿出一盒黃鶴樓來搞有獎征答活動,這個是有淵源的。

當然黃鶴樓也不是那麽好賺的,這個題目有要求:要讓明國以外的人,比如本子,以為穿越眾是來自大明的高貴人士,現階段這是最好的掩護。然後這個解釋又要讓正牌明人感到似是而非,方便日後推卸翻臉。

……

約翰尼斯·範德哈根在商館陷落半個月後,終於再一次走進熟悉的長官官邸。一段時間的軟禁並沒有令他太過憔悴,這個出身於澤蘭小鎮的東印度公司商務員有著符合於他的職業要求的敏銳觀察力。

被囚禁的前兩天或許還有些恐慌情緒,自由觀察幾天後,範德哈根已經能確定,自己未來可以回到澤蘭老家——占領商館的並不是野蠻人。

少數幾個VOC高層職員被獲準住在商館內部並且免除勞役。只要陽光允許,在門口的操場上曬曬太陽並不會遭到阻攔。占領者通常都很忙,雙方語言不通,唯一負責和他們交流的蔡,很少出現。

被一個拿著奇怪槍械的高大士兵引到官邸門口後,範德哈根就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談判到來了。

熟悉的官邸早已面目全非,現在裏面擺放著好幾套桌椅,顯得擁擠和雜亂。一些奇怪的東西擺放在木桌上:包括手掌大的長條玻璃,背後鑲著鐵板;還有更大一些,塗著漂亮的紫紅或者銀白色漆面的折疊鐵板也被擺放在桌面上。

這些奇怪的東西和前幾天被安放在屋頂上,引起所有人震驚的大塊,藍色的玻璃板,令範德哈根對這個神秘的勢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他們一定有玻璃工廠,並且掌握著遠超歐洲的玻璃生產技術。

胡思亂想中他已經來到官邸盡頭,不出預料看到蔡正在角落裏向他招手。範德哈根走近脫帽鞠躬行禮,蔡飛明點頭示意,並且伸手請荷蘭人坐下來。

這個角落曾經放置著木櫃,裏面擺放著火槍和皮帶,現在這些東西不知所蹤,角落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小的,擁有一圈椅子的談話間。

“範。”蔡飛明一邊遞煙,一邊說道:“我得到授權,從今天起開始和你展開一定程度的‘交流’。”

“在這之前,我能有幸知道,和我交談的先生屬於什麽勢力嗎?”範德哈根禮貌地拒絕了對方遞過來的煙草:“這個問題已經困惑我很久了。”

“呵呵呵。”蔡飛明微笑起來,嘴裏緩緩吐出來的煙霧讓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朦朧:“在遙遠的明國西北邊境,有一塊被高山占據著的土地,這塊土地的名字是‘昆侖’,我們就來自那裏。今後你可以稱呼我們為‘昆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