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殺王(二)(第2/2頁)

而熊七作為唯一清楚個中緣由的親信家人,自然也跟著放松下來——再沒有比古代的人身依附更能體現出“一損俱損”這個詞的含義了。

上午打發走鄭芝龍,下午陪著老爺會見了撫標營中軍參將,分派完明早出城事宜後,老爺今日早早便去歇息了。而熊七同志呢,服侍完自家老爺後,搖身一變,就成身了熊大爺……他老人家也需要放松的!

去哪放松?三福閣。

三福閣坐落在西花市頭,是福州城裏有名的銷魂去處。既然是好去處,那麽妙齡35,還算得上是一條精壯漢子的熊七熊大爺,定是與此地有緣了。

理論上講,似七爺這等人物,平日裏要找樂子的話,應該去西門外,福州西湖邊的樂坊街泛舟賞月,流連過夜才是正事。然而七爺由於有差事在身,往往天明前就要伺候自家老爺,所以去西門外是不行的:城門未開,來不及。

所以位於城內,距離撫衙也不是太遠的三福閣,現如今就成了七爺的定點消費處。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而熊七這種封疆大吏的貼身長隨,事實上對於下層人民來說,權勢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平日裏看似不起眼的七爺,至少在三福閣這種風月場合,那都是橫著走的。

所以當華燈初上時,七爺已經坐在自己的相好,三福閣紅倌人水秀兒的涼閣裏喝酒了。

水秀兒年方20,生得亭亭玉立,柔媚嬌艷,正是一個妓女一生中最好的歲月。而此刻的她,兩頰暈紅,眉目流轉,正狠狠盯著手中幾塊晶瑩閃亮的紅藍寶石,看個不停。

下一刻,水秀兒擡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熊七:“爺,最近怎麽大方起來了?許是大老爺提了月錢?”

“好個利嘴小人兒,得了便宜不說,還敢取笑恩客!”少說已經灌下去三五杯古越梅的熊七,這時同樣臉頰暈紅,眼神迷離,之見他邊說,邊笑嘻嘻地伸出手,往水秀兒臉蛋上捏去。

“啪”地一聲,熊爺手背挨了素手輕輕一下。

“你這人,最是沒個正形,人家問你話呢!”美女這一刻佯裝惱怒,嬌嗔和白眼齊飛,把個熊老七看了個五迷三道。

“嘿嘿,我家老爺一年正俸不過700擔糧米,夠哪個吃飯?”熊七收回手背,在鼻端輕輕一聞,然後才笑眯眯地告訴水秀兒:“這幾塊天竺寶石是漳州來的土包子送的,你且拿去打幾支簪子,免得回頭又賣嘴說爺不痛你。”

“漳州來的?怨不得呢!”水秀兒聽到這個詞後,貌似興奮許多:“這幾日樓裏接了不少漳州豪客,個個出手大方,喜得媽媽眉花眼笑的。”

熊七聽到這裏哈哈一笑,從盤中抓了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裏:“你那遭瘟的媽媽今趟該是得了空歡喜,那幫人明日就走。”

“呵呵呵……”水秀兒聞言,掩起櫻桃小嘴,發出一串銀鈴般地笑聲:“果真如此,媽媽明日便要依柱望門了。”

一男一女在涼閣裏發出一陣同仇敵愾的歡樂笑聲後,水秀兒悠然收起笑聲,仿佛是不經意間感嘆到:“說起來寶媽媽也怪不容易的,操持著這麽大一攤兒。唉,那些漳州海客,許是不久後再來也未可知。”

熊七這時剛飲完一杯酒,聞言冷笑道:“再來?哼哼,莫要再做夢了。”

水秀兒眼一亮:“如何就來不得?”

“哦……”七爺這時雖說喝了幾杯,但到底還是沒有喝多,話說到這裏,便打住不再深談,而是轉了話題,談起了風花雪月。

水秀兒見恩客轉了性,自然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下一刻,美女翹起蘭花指,彎起柳葉眉,提起了桌上的銀酒壺:“來,冤家,奴婢再陪您喝一杯。”

……

沒過多久,七爺已是到量,只見他暈暈乎乎,滿嘴嘟囔著亂語,隨著水秀兒進了臥房。一旁早有那鋪床丫鬟打理好了床榻,於是七爺便和美女滾起了床單。

一個多時辰後,在水秀兒刻意伺候下,七爺雲雨幾度,早已是人去樓空,疲不能興。而水秀兒這邊在等到七爺呼呼大睡以後,先是起身在房內點了一柱安神香,這之後才匆匆披上一件大紅軟紗,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