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節 過夜(第2/3頁)

左良玉這會雖說左臉是血,右臉紅腫,但他聽到馬世龍的話後,整張臉頓時綠了——剛才他手下的信使,可是被人活活打死在了城下。

然而軍令難違。馬世龍現在是持尚方劍的武經略,基本上已經達到了明朝武人的巔峰位置。今天的馬世龍,雖說當場砍個總兵有壓力有難度,但他左良玉一個小小都司,如果再敢抗命的話,神仙也救不了他!

於是左良玉只好草草抹一把臉,單人獨馬,擎著馬世龍的將旗,在萬千明軍的注視下,緩緩往三屯營走去。

一路上跨過手下的屍體,再經過韃子的人頭堆,最後和城下的信使屍體擦身而過,滿頭冷汗的左良玉,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三屯營城下的。

站在吊橋前方,看著從南門洞裏緩緩駛出的騎士,左良玉終於長出一口大氣:看來自個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來的是三個穿著土褐色花衣的人。

雖說來人服飾古怪,身上也沒有著甲,但是有上千韃子和幾百明軍的死屍做背書,現在沒人敢小看這些看上去像乞丐的人了。

“末將左良玉,代經略馬大人前來叩關。”

“哦,你就是左良玉啊!”

看到對面這個魁梧大漢臉上露出了玩味的微笑,貌似跟自己很熟的樣子,左良玉眨了眨眼,沒想明白。

說了句不著調的話後,錢鐵山不再打哈哈,轉而說起了正事:“我知你來意。回去告訴馬經略,我家曹總兵日前與韃子交戰時受了傷,眼下不便見客。”

錢鐵山說到這裏毫無羞愧之色:“現下天色已晚,關防吃緊,誰知道有沒有韃子再來搶人頭……不若等明日一早,再請馬大人前來議事吧。”

“這,這怕是不合適吧?”

左良玉已經聽傻了。

他事前壓根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狂悖之事:一個副總兵,居然敢要求總掌諸路勤王兵馬的武經略在城外等一宿才能見面?

這就像是軍長把前來視察的集團軍司令擋在防區外一樣,已經徹底沒了上下尊卑,近似於造反了啊!

然而錢鐵山壓根沒有搭理左良玉的話,只管自顧自繼續說道:“我警告你,晚上不要鬧什麽幺蛾子。城前這條路,現在允許走小股馬隊,要是再有兵馬異動,槍子可不長眼!”

說完後,錢鐵山一拉韁繩掉頭就走,留下左良玉傻傻站在城下,百思不得其解。

穿越眾如此跋扈,倒不是因為手頭有了韃子人頭就膨脹了,而是有其他不太好啟齒的原因——拖延時間。

當然,這種動作肯定是會被明國將領當成跋扈來解讀的,只不過穿越眾不在乎而已,或者說,這正中下懷。

……

無奈的左良玉回去後,就把錢鐵山的話一五一什告訴了馬世龍,然後他賭咒發誓,自己一個字都沒有改。

此刻的馬世龍,依舊坐在大石上,只不過他手中多了一把從屍體上收集來的彈頭。

沒有搭理左良玉,老馬從掌中挑選了一塊已經變形的彈頭,借著夕陽的余暉,仔細看了看彈頭外圍那一層鍍銅被甲,然後點點頭說道:“是個有錢的。”

說到這裏,他起身對看看左右:“人家不讓進城,大約有不讓進的道理。老夫身子骨還康健,也不怕露宿一晚,都各自安排去吧。”

身周眾將雖說對老馬綿軟的態度略微有點詫異,但是也沒人跳出來裝個逼——現在大家都知道三屯營裏是一夥殺神了,跳出來送死嗎?

至於那位囂張跋扈的曹總兵,由於有了那許多韃子人頭,這個層次已經很高了,好幾層樓那麽高。無論和大佬之間有什麽齷齪,那肯定是要在朝堂上解決的,和大夥已經沒關系了。

於是隨著老馬一聲令下,三千騎兵和上萬名步卒就在山道中開始紮下了大營。

就在這時,三屯營東邊的山道上,又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老孫頭來了。

背後高舉著“孫”字大旗的老孫頭,帶著老將朱梅,一路從永平趕來,差一點沒把老孫頭的一把老骨頭給顛散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頭,在夕陽西下的漫天金光中,看到三屯營城前那長長的屍路和一堆堆的人頭,老孫頭也傻眼了?

好在對面的老馬及時發現了老孫頭,於是老馬親自騎馬,怕城頭誤會再給他老人家來來一槍,就只帶了一個親兵,跨過死亡之路就沖了過來。

然後老孫頭見到自己的親密戰友馬回回,聽完城下發生的一切後,當場震精了:屁大一個副總兵,手頭有了點韃子人頭就敢把大佬不放在眼裏,連門都不讓進?三屯營又不是你曹家的!

然而老孫頭也就發飆了兩分鐘,之後他就泄氣了。老孫是從永平趕過來的,所以他比老馬更清楚穿越眾手裏有多少韃子人頭——有如此多的人頭,那個,似乎,囂張也就囂張了,好像他們兩個老頭,也不能把姓曹的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