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節 金殿撒潑(二)(第2/2頁)

“徐家人派兵打老子,那老子就出兵炮轟他家的宅子,這叫一報還一報!”

“今天在金鑾殿上,當著皇上的面,老……我老曹問心無愧,也是這般說法!”

忠勇伯演到這裏,突然轉身躬腰,對著禦座抱拳道:“皇上,當日老曹去轟打徐家,可是沒有一兵一卒下船,還給了徐家人一炷香出逃的功夫。”

“說到底,老曹不過是轟了一座空宅泄憤而已,浦江兩岸萬千民人都可作證!”

台上的崇禎聽到這裏,臉色和緩地點了點頭:比起平日裏那些說話雲山霧罩,行事毫無擔當的文臣來說,曹總兵這一套反而更對皇帝的胃口。

“曹卿當可安心,此事朕勢必要窮究。”

……

看到君臣二人當眾勾兌,這次政潮的幕後總策劃侯恂有點著急了:曹賊居然連消帶打,不但將“虐民”一事給洗個幹凈,連累己方折損大將,還在殿上大放厥詞,委實不能容此獠再猖狂。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之前安排好的阻擊手這會卻都啞火了,沒人站出來繼續懟姓曹的。

見勢不妙的侯恂於是只能赤膊上場。只見他從隊列中站了出來,對忠勇伯冷聲道:“曹川,你切莫急著張狂,那奏章上一十二條大罪,你須滑不脫!”

“切,這位堂官,我今日教你個乖,要給人定罪,一條就夠了。”

曹總兵來京城短短幾天,其實不認識侯恂,但這不妨礙他懟人。互噴一句後,曹總兵開始拿起奏章,繼續自辯起剩下的罪名來。

剩余罪名,刨除掉那些子虛烏有用來湊規模的之外,其實最核心的“謀反”指控大家都清楚,指得就是生產模式和吸納流民這兩點。

令士大夫們坐臥不安的,除了吸納流民外,穿越眾在台灣施行的工業化耕作模式才是重點。

至於說真正要命的那些工廠,士大夫們反而總結不出什麽道道來。現在是十七世紀,僅憑一點冊子上的描述,人們也推斷不出來生產線的可怕。

關於以上兩點,其實是彼此關聯的,忠勇伯接下來做了合理解釋。

首先,忠勇伯依舊大方地承認了耕田一事,並且向殿中所有人說明:當年他在未招安之前,就已經帶著弟兄們驅趕了台南野人,占領了那塊廣袤的平原。

這之後因為缺乏糧食手下吃不飽肚子,於是他就開始和善於制器的海外阿拉斯加國商人貿易,從彼國購買了用來耕地的鐵車,另外還引進了一些工坊。

說到這裏,忠勇伯攤開雙手質問殿上群臣:“有大片野田卻少人耕種,老曹我想法子買些鐵牛耕田,何罪之有?”

問完這句後,忠勇伯又順勢說到了吸納流民一事:鐵牛也不是萬能的,數量少而且難伺候,所以他需要從大明招募流民去做工種田。

下一刻,忠勇伯拋出了殺手鐧。

他告訴在場所有人:那塊足有一郡大的肥沃平原,這些年來,上面的野人已經被他的弟兄們清理幹凈,還修了水利工程。

不但如此,他還從阿拉斯加國買到了克制瘴癘的秘法。如今台南早已不是人們聞知變色的海外惡洲,而是閩粵一帶人盡皆知的富腴之地。

最重要的是,他忠勇伯大人,何時說過不許人去購地置田了?

說完這句話,忠勇伯和群臣面面相覷,時間暫停了幾秒。下一刻,班列中頓時傳出了一陣竊竊私語。

反應快的朝臣已經弄明白了忠勇伯的意思:在場各位都可以去台灣購地,然後派人去耕田。這樣一來,所謂的指控也就不存在了——地都被縉紳買了,自然是想怎麽種都可以,那不就成了大明的郡縣了嗎?

於是侯恂傻眼了。

忠勇伯這時繼續大聲說道:“夷州那塊地,稻米一歲兩熟,只要有人願意出銀子,我就賣!……價錢嘛,只要五兩銀子一畝,一百頃整地起賣,少了老子還不伺候,這個名目叫招商引資。”

看到朝臣們混雜著震驚和貪婪的眼神,忠勇伯大人哈哈一笑,轉身對崇禎說道:“皇上莫急,其實老曹一早在夷州也預備了皇莊來送禮的,今後按時就有出產送入京城,還望笑納!”

看到這個鄉下來的土鱉如此赤裸裸地在廟堂上公開對皇上行賄,這一刻,所有朝臣都震精了。

崇禎聞言哈哈大笑,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