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節 展示和震懾

鬼頭窪勞七被掃平以及增城縣衙的平匪告示這2條消息,在周邊地區的山賊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個時候,人生百態就體現出來了。

最先做出應對的,是一些小股匪夥。就和後世專門去新店消費的人一樣,古人同樣明白這個道理:第一個吃螃蟹的,大概率會有好處。

於是,就有幾股人數少,船小好調頭的散匪,第一時間跑去縣衙,公開改邪歸正求收留。有那略通文墨的,弟兄們還光著上身背著荊條,玩了一把行為藝術。

谷縣令當然是高高興興原諒他們了。

谷老爺肯定是高興的:即不用操心降人的安置問題,又可以在縣城父老面前刷一波政績,就連給降人的犒賞銀子都有人出了,他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接下來,看到風頭不對,附近的流寇便紛紛開始遠遁。

盜匪也分性質的,有毛賊,有坐寇,有流寇。對於流寇來說,增城眼下的局面既然混沌不清,那麽還是先走為妙,觀望觀望再說。

最終,在經過這2波篩選+擠出後,潮水退去,剩下的幾家坐寇開始坐蠟了。這幾夥坐寇和鬼頭窪勞七一樣,都是占據了有利地形,傳承N代,在當地有頭有臉,坐地分贓的大型團隊。

然而這時候,大公司的弊端就顯露出來了:決策緩慢,首鼠兩端,幾夥人即不想和流寇一樣跑路,又做不到那麽多人抹下臉跑去縣城投降。

只能再靜坐觀望一下下。

不想這一觀望,北山佛頭寨就又被開拓軍給圍了。

……

佛頭寨位於縣城以北的高嶺,位置險要。此地正好毗鄰增城來往英德清遠等地的陸路,是一處開收費站的好地點,常年聚集著大批匪人。

然後這幫人清早一覺醒來後,突然發現山下已經被大批打著“曹”字旗號的灰衣人給圍了起來,之前安排的哨探一個都沒回來。

粵東山溝裏的匪寨雖說不知道曹字代表著什麽,但就眼前這架勢,已經足夠寨子裏陣腳大亂了。

奇怪的是,灰衣人並沒有趁勢攻打過來,而是分配人手,將下山的道路統統截斷後,擺出了一副長期圍困的架勢。

這一動作,無意中給佛頭寨眾匪留出了統一思想,堅定信心的時間。

佛頭寨老大當即判斷出,腳下這些民壯和之前的官軍一樣,都是數量有余,攻堅能力不足的樣子貨。

和沒有天險的鬼頭窪不一樣,佛頭寨地形險要儲備充足,只要大夥穩穩守住寨子,時間一長,下面這些人自然會散去……出兵在外就是燒銀子,官府真要有那麽闊綽,早就把佛頭寨給圍下來了。

於是雙方就這樣對峙了起來。期間匪夥還派人沖出去試探了一番,結果被亂槍打回來後,匪夥就徹底用石塊封了寨門,堅守不出了。

在接下來的兩三天時間裏,雙方貌似都接受了這樣的局面。山下的人也不攻寨,只是一個勁的清理道路搭建營地,擺出了一副長期圍困的架勢。

而山上的人由於不清楚對手的實力,所以也認為這是正常情況——這本來就是正常情況,幾千年來的戰爭,初期都是這麽圍困的。

到了第四天正午,局面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增城縣正堂谷泰,親自出馬,帶著全縣士紳派出的支援隊伍前來勞軍了!

事實上,早在三天前佛頭寨被圍的同時,增城縣衙裏就派出了大批衙役擔當信使,將縣太爺的命令傳達到了四鄉各處。

命令的內容很簡單:各家大戶都必須派出人手,由管事級別的人帶隊,給前方正在剿匪的隊伍提供物質支援——每戶只需要提供一擔米就可以。

接到命令的大戶紛紛表示情緒穩定:自古以來官府但凡有事,都是這樣派糧派差的,老子見多了。這次的命令雖說多了一個管事帶隊,但是物質下限只有一擔米,那就不算什麽負擔。

於是三天後,在縣城集結完畢的送糧大隊,就由谷縣令親自帶隊來到了佛頭寨。

這些人到場後,才發現貌似不是那麽回子事。

這支穿著灰衣,據說是谷縣令從廣東曹總兵那裏借來的私兵,壓根就不像是缺糧草的模樣。事實上這次帶來的所有勞軍物質,居然都被人家用白花花的銀餅子買下了。

要不是開拓軍人多,大夥還以為這是曹總兵的家丁呢。隨之反應過來的人們,算是見識到了傳說中的曹總兵土豪的一面。

接下來送糧隊還見到了更多的闊綽行徑。市面上價格昂貴的軍用鐵聽罐頭和白米飯在這裏是敞開供應,另外,這夥私兵身上的穿著裝備和各種武器也讓管事們暗暗咋舌:不虧是總兵手下的私兵,官兵要都是這樣耗費,怕是有金山都能給敗掉了!

展示財力是穿越眾對土著潛移默化/震懾的第一步。對於很多有腦子的地主來說,寧可對上窮兇極惡的歹徒,也是不願意和一個有錢人作對的——錢就是資源,有錢人手裏有用不完的資源。明代雖然沒有資本家的概念,但是這種道理很多人還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