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節 收線(八)(第2/5頁)

說到這裏,老薛嘆了口氣:“眼看著廣東抓到頭了,不知道明年會不會成立梧州看守所。”

符有地聞言,也有點感慨地看著上遊的江水,“怕是有戲。”

說到這裏,老薛沒了談性,最後總結道:“唉,左右咱們是等著押送人,操那麽多閑心幹嘛。”

“是啊是啊。不說了,我再去躺會。”

扭頭回艙,符有地安心地又一次躺倒,再次呼呼大睡起來。

深夜,船艙的搖晃,終於將符有地搖醒了。

掏出懷表看看時間,剛過十二點。起身爬出艙外,符有地在甲板左右觀望。

江面上,靜悄悄一排航燈顯露出了船隊的行駛軌跡。除了燈光信號,外界什麽都看不清。偶爾間,黑乎乎的山巒峭壁,仿佛怪獸一般,突然晃過視野。

按照條例,既然沒有人專門來組織,那就證明還不到時候。心大的符管教,站在船舷邊撒了泡尿,又爬進了船艙。

終於,到了夜裏三點,符有地感覺到船速先是下降,然後又靠邊,在不知什麽地方下了錨。

再過一會,二看的一個中隊長,提著一盞煤油燈上了船。很快,所有人被召集起來,在黑暗的甲板上候著了。

用身體圍住煤油燈,偶然傳出幾聲壓低了嗓門的說笑,大家就這麽在甲板上靜悄悄放風。

這種狀態狀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天邊出現一絲魚肚白。

下一刻,西邊的江面和陸地方向,同時升起了三顆紅色信號彈。

看見遠方信號彈上天的第一時間,船隊光芒大放,各種明暗燈火都亮了起來。緊接著,船錨拉起,船隊匆匆啟航向前方駛去。

這個時候,符有地才模模糊糊看清,原來之前停的地方,是蘆葦間一處長長的鐵皮浮碼頭。

行駛了大約有兩裏地,已經能看到前方江岸上的閃光了:那是槍火。

再往前一段距離,喊殺聲也順著江風飄入了符有地耳中。

這個時候,天色剛好發亮。符有地不用費勁就能看到,遠方江岸邊的大批船只,以及正在發生戰鬥的江岸。

江岸邊的大批船只,嚴格來說,是分成兩部分的:外層包圍過來的軍用船只,以及岸邊密密麻麻連成排的漁船。

符有地看到這一幕,終於知道這次抓浮浪的目標了:胥民。

胥民,是生活在閩粵地區的水上漁民。他們漂泊無定,以船為家,終生不得上岸。明代官府甚至有正式條文,規定胥民不得與漢民通婚,不得參加科舉。

傳統胥民的生活非常困苦。除了打魚和貨運為生外,胥民這種水上吉普賽移動漁村,還會在船上開設妓寨,用老婆接客,以及化身水匪,在各地流竄搶劫。

真實歷史上,要一直到民國時期,胥民才被政府安排大規模上岸定居。

符有地不知道的是,在這個位面,穿越眾早早就開始收羅閩粵地區的胥民上岸了。其手段多樣,拉攏強抓無所不用其極。

而今天這一撥,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裏程碑式的“抓浮浪”:這裏的胥民中,隱藏著廣東地區最後一撥成規模的西江水匪團夥。而此處的移動漁村,即是團夥的基地,也是最後一處大型移動漁村。

發生在西江岸邊的這場戰鬥,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整個過程看上去比較熱鬧,但是明顯咋呼有余,對抗不足。畢竟“浮浪們”最多也就掄兩下魚刀,面對放著炮打著槍,從江面和陸地上包抄過來的大批官軍,沒有胥民能產生像樣的抵抗力。

接下來,輪到符有地他們出場了。大船靠上漁船,一串串身材矮小,皮膚黝黑,帶有明顯羅圈腿特征的胥民成年男子,被雪亮的刺刀趕進了船艙。

符有地做為接收方,站在艙口,首要任務是一五一十計人頭數。當然了,做為一個優秀的管教幹部,符管教是不會忘記條例的。瓊州二看明文規定:男性新人入營,最少也要挨一鞭子。

於是,前前後後被趕進艙的男人,最少的也挨了黑皮鞭一下狠的。也有長相比符管教醜看著鬧心的,挨了兩下。

所有參與此次抓浮浪行動的人員,都很清楚接下來的流程。

整個移動漁村,大約有兩千五百來口人。其中成年男子首先會被運回去,接下來是婦孺。

浮浪都會在檢疫營待一段時日。期間會有甄別、凈化、學習新社會規矩、分配工作等等流程等待著他們。

常年的船艙生活,使得多數胥民患上了羅圈腿這個亞性疾病。不過無所謂,羅圈腿雖說影響參軍,但不影響打螺絲,當社畜還是合格的,這批浮浪很有價值。

最後,經過鑒別,一部分專業盜匪,最終會落到符管教手中。這些人的命運就充滿挑戰性了……或者被趕去工地做苦役,或者被裝船,送去立錐堡做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