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這是工作的一部分

白蓮總教內有一盞燈火逐漸熄滅,這代表有地仙層次的修士死去了。

誰敢在應天府殺人?

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些。

三十六衛所之中,同樣醞釀著怪異的香火氣息,任憑是誰也難以想到,應天府的官軍之中,居然會有白蓮教的人,甚至本身衛所的存在,就是白蓮教修士棲身的庇護之處。

因潞王在此,一切皆有可能。

南方確實是個好地方。

江南無藩王,是永樂帝之後的潛規則,因順天府起,而應天府曾是建文帝所在之處,故而沒有封分藩王,而其他的藩王也不敢提及此事,這是宗室們默認也是決不可去觸碰的規矩。

不要說在應天就藩,膽敢來到這裏,就罪同謀反。

三十六衛所中,有數個地仙層次的修士出動了,但他們只是接到了潞王的命令,前去觀察那些脫離願念影響的人而已,地仙層次修士的隕落,並不在他們的預料範圍之內。

“僅僅是金丹地仙,而未成元神地仙的話,便不具備元神逃命的手段,更沒有陽神化身可供逃命,於是肉身毀壞,魂魄多半也是被滅殺了。”

“已經向王爺稟告了。”

衛所成了潞王的私人武裝,白蓮教的修士們對此倒也有別樣的看法。

此乃大勢不可逆也,非潞王一人之行為。

到了這個時代,這些朝廷的衛所,其實又有哪些不是成了家丁呢?

當朝廷的丁,和當王爺的丁,也沒有什麽區別。

……

“原來你是沈璟大人的弟弟。”

姬象問清楚中年書生的家世,也算是明白他身上那份正氣是從何處來的,這其中的規律早已摸清,那便是不在朝廷當官而接觸民間生活過多,寫過大量戲曲話本的人,身上會出現這種力量。

儒道的力量過於唯心,權勢滔天的人往往被正氣疏遠,而被官場疏遠,或者屢考不中,以至於苦中作樂的這些人,往往具備正氣誕生的條件。姬象想著,這真不是窮的只剩下一身正氣了?

或許拋開那些金銀珠寶,和一言定人生死的大權,才能看到作為一個讀書人最重要的自我本質。

沈璟老先生做過光祿寺丞,不過萬歷十六年就辭官回家了,雖然姓沈,但倒是不知道,和現在的閣老沈一貫有沒有什麽親戚關系,不過這些倒也不是很重要。

事實上,這位老先生的名聲,在民間反而十分的響亮,只是因為許多本暢銷書籍上都印著他的大名。

在姬象看來,甚至是在民間看來,除去身為戲曲家的身份之外,最重要的為世人所熟知的原因,是因為他是一位“暢銷書的同人文作者”。

《水滸傳》可是暢銷書籍,而沈老先生寫過《義俠記》,主角正是水滸中的武松。

並且《義俠記》還是被專門作為戲曲劇本來演繹的。

這應天府的街道上,那些繁華市集附近,一直都有戲曲班子在演這個劇本,還是較為火熱和賺錢的,畢竟武松快意恩仇,一路亂殺的劇情,誰不願意看呢?

“家兄正在潛行打磨筆鋒,上一次我回去見他時,他正在寫《南九宮十三調曲譜》……說實話,我不太明白您口中的正氣是什麽意思。”

“大概七八日前,倒是接到了來自順天府的調令,有一位叫做柳夢寅的人給家兄發來信件,據說是邀請家兄前往順天一見,說實話,此人略有無禮,哪裏有讓知天命的老人千裏迢迢前往遠處會見筆友者?更何況家兄早已辭官不做,歸於鄉裏……”

姬象笑了:“那你兄長去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家兄顯得很緊張,又連長籲短嘆,不知為何苦惱。”

“這柳夢寅莫非是內閣高官不成。”

沈珫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去吧,去了的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姬象隨口說了一句。

沈珫奇怪:“您莫非是知道此人內幕?”

姬象:“不是柳夢寅叫你兄長去的,是萬歷皇帝叫你兄長去呢。”

沈珫張大了嘴巴,稍顯呆滯,更是疑惑不解。

“皇帝召見一個作戲曲的人有什麽用呢?”

姬象神秘一笑:“或許這位皇帝來了興致。”

沈珫則是面露愁容。

一國之主,喜歡戲曲?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那,這是不是有些不好,在下人微言輕,應天國子監的學正也不過是九品官而已,怕是無法與天子說上什麽話了,不知可否請您代在下為陛下進言?”

“南唐後主……”

沈珫話說一半,憂愁之意已盡在不言中。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皇帝要是不務正業,這不是糟了。

姬象倒是尋思,其實現在萬歷皇帝也沒有啥正業,他每天的工作應該就是扒著朝鮮戰報在看,內閣的閣老們又不是死人,能十年不上朝,朝廷還可以正常運轉,甚至官員空缺都不補充,不得不說,萬歷自然還是有點政治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