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公道

“那元寶炬打我也就罷了,卻指著我罵是鎮兵戍卒,世子,他罵的難道真是我嗎?他是在罵高王呀!”

言語激烈之下,高隆之不小心扯動了臉上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高隆之本姓徐,因父親徐幹被姑丈高氏收養,故而隨之姓高。

高幹曾任白水郡守,高隆之算得上官宦子弟,什麽時候又做過鎮兵戍卒。

還不是在指桑罵槐,譏諷高歡是個低賤出身。

“豎子安敢辱我父王!”

這讓素來信奉百善孝為先的小高王不能忍受。

“世子念及翁婿情誼,不願與之相爭,這些宗室們才敢口出惡言。當日爾朱主政,他們哪敢這麽放肆,世子呀,不能再放縱他們了。”

高隆之慫恿道。

小高王越想越氣,都怪那賀六渾,為了遮人口實,將尚書省交給了元亶,又留自己輔政,弄出兩套班子。

高澄心中暗罵不已,當即吩咐隨從道:

“快去將舅父、高司空、孫侍中、封侍中請來。”

他倒要看看,這洛陽城裏,誰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南陽王府。

得知元寶炬羞辱、毆打高隆之,太保趙郡王元諶匆匆來到元寶炬府上,責怪道:

“高王於天子有擁立之功,與清河王又是姻親,其人未見反意,子明(元寶炬)為何還要羞辱他的親信。”

“高隆之傲慢,不尊公卿,打便打了,你若畏懼,自可去尋你的高王。”

元寶炬毫不在乎道,他本就是個沖動的暴脾氣,看不慣高隆之作威作福的模樣,這才出手教訓。

趙郡王元諶懦弱無膽,才質平平,素來被人輕視,元寶炬又怎麽會在意他的指責。

要不是看在同是宗親的份上,連門都不許他進。

元諶無可奈何,唉聲嘆氣的回了府,決定稱病躲在家中,不摻和這趟渾水。

他才走不久,平陽王元修攜門客王思政,與沛郡王元欣等一幹人等,齊聚南陽王府。

元欣是廢帝元恭的兄長,元亶殺元恭後,授意元善見封元欣為太師,出於各種原因,元欣最終向元亶靠攏。

“子明做的好呀!高隆之仗著有賀六渾撐腰,行事驕狂,我早就想教訓一番。”

元修朗聲笑道,有元寶炬這莽夫打頭陣,縱使出了事,跟他又有什麽關系,今日高隆之受了屈辱,也好看看留守洛陽的孺子會有什麽動作。

“那高隆之是何出身,不過是賀六渾手下一個僚屬而已,守戶之犬,也配位列公卿。”

元欣同樣不屑道。

就在元寶炬受到眾人吹捧時,婁昭、高乾、孫騰、封隆之齊聚高澄府中。

“舅父、三位侍中,父王留我在洛陽,與清河王共同輔佐天子,國事艱難,我本欲相忍為國,奈何他們欺淩太甚,高侍中是我父舊人,在晉州時便入幕侍奉,多有功勞,諸位看看。”

高澄指著高隆之臉上淤痕,厲聲道:

“並非是我要生事端,若讓元氏眾人誤以為我等軟弱,明日受辱的就是諸位,就是我,就是父王!”

一番話說得眾人義憤填膺,紛紛表態要討個說話。

這些都是高家父子黨羽,即使小高王不能帶領大家打上月球,也依然會擁護他話事洛陽城。

對於大家的支持,高澄非常滿意,他對婁昭道:

“舅父,就勞煩您領禁軍圍困南陽王府,我等稍後便至。”

婁昭領命,先行一步。

元修、元欣等人還在南陽王府為客,眾人談笑正歡時,有奴仆神色驚慌的闖了進來:

“大王,禁軍,外邊來了好多禁軍,把王府給圍住了,誰也不準出去。”

在場之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反應過來,元寶炬怒罵道。

“敢圍我王府,孺子欺人太甚!”

元欣則慌了神:

“他調動禁軍,到底意欲何為?難不成還敢屠戮宗王。”

被他這麽一說,連一旁大聲斥罵的元寶炬也安靜了下來。

元寶炬暴躁易怒,但並非不怕死,他與元修出奔關中,目睹元修被宇文泰毒殺,於是老老實實當了十六年傀儡天子。

王思政出言安撫道:

“諸位大王不必擔憂,如今西有賀拔嶽在側、北有爾朱兆殘存,賀六渾新得山東之地,人心未穩,其子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如此禍事。”

這一席話,也讓元修在內的眾人,安心不少。

眾人還沒來得及出門查看究竟,高澄留婁昭在外統領禁軍,自己領著高乾、孫騰、封隆之、高隆之四人在斛律光及親衛的護衛下,已經闖入府中。

兩方在廳堂照面。

不等元寶炬等人詢問來意,高澄揚聲道:

“我此來,只是尋一個公道,諸位不必驚慌,哪位是南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