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風言風語

一番嬉鬧過後,爾朱英娥低頭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高澄,嬌聲埋怨道:

“衣裳都被愛卿撕破了。”

高澄連忙起身告罪,一臉誠惶誠恐:

“下官無禮,還請殿下責罰。”

“這次便原諒了愛卿,下不為例。”

得了爾朱英娥的恩免,高澄感激伏拜道:

“下官叩謝殿下寬恕。”

雖然舍不得這些時日的歡樂,爾朱英娥還是勸道:

“愛卿也該做些正事了,莫要沉迷在溫柔鄉裏,否則旁人又該怎麽看妾身。”

原來自從三天前爾朱英娥進門,高澄便整日伴在她身邊,枕著腿說些私房話。

一直到今天才換了花樣,非要爾朱英娥換了孝衣,嬉笑間,‘不小心’把身上的孝衣給扯破了。

“我十歲便為父奔波,操勞了兩年,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高澄很不服氣,轉念一想爾朱英娥也是出於關心才勸諫自己,況且那也不是敬奉皇後的語氣,趕緊躬身行禮道:

“殿下教訓的是,下官謹遵殿下恩旨。”

高澄不再逗留,臨出門時,還是留了一句:

“但請殿下耐心等待下官成年,必與殿下恩愛相親。”

人已離去,爾朱英娥穿著破爛的孝衣跪坐在榻上,低聲自語:

“郎君難處,英娥自是知道的。”

如今的小高王,念頭很是通達,誰說的望梅止渴起不到作用。

一顆荒寂了兩年的心,在精神層面終於得到慰藉,高澄處理起事務也是幹勁十足。

聽望司搬遷到了洛陽後,倒是方便了往關西、晉陽、蕭梁派遣細作,陳元康是個得力的僚屬,源源不斷有消息從這三個地方傳來。

可惜關西、蕭梁因潛伏時日尚短,耕耘不深,並沒有重要情報流傳。

不過晉陽才是當務之急,因為這是高歡下一階段的攻伐目標。

爾朱世隆等人被梟去首級後,爾朱兆似乎被消磨了心志,整日醉生夢死,也不知道有沒有在夢中與他的好兄弟賀六渾相見。

麾下親信除了慕容紹宗等少數人外,多與聽望司細作聯系,只待高歡大軍西進。

鯨吞山東之地,眾多爾朱氏舊部歸附,高氏集團的軍事實力急速膨脹,不得不在鄴城整編軍隊,這才讓爾朱兆得以苟延殘喘。

高澄與陳元康反復交代,撥給關西細作買通重要人物或身邊親近的錢財不能短缺了,晉陽只是當務之急,關西才是重中之重。

短暫的放縱過後,高澄又成了勤政愛民的小高王,他關心河北與青齊之地分配田畝過後的生產狀況,來洛陽前,高澄命令可靠隨從留在鄴城看管大鼓。

若是有人擊鼓鳴冤,需得把人送來洛陽,小高王親自詢問緣由,派人調查,這種做法耗時耗力,但也是必須的。

這個時代,農人願意背井離鄉往鄴城喊冤,那委屈可小不得,若真有地方官吏沆瀣一氣,為了斂財胡作非為,打擊的也是農民生產積極性。

生產不能恢復,哪來的錢糧交稅,沒有錢糧,高澄又怎麽收買關西、蕭梁的重要情報,總不能指望細作們在大街上打聽吧。

將來大興文教等諸事,又哪樣用不到錢。

如今來了洛陽接近一個月,還未曾有過民眾被送來洛陽,多疑的小高王還是不能放心,他又派出在洛陽新近招攬的文吏分往河北、青齊各州探查暗訪,聽取民意。

趙彥深被派往了最受高澄關注的青州。

也不能說高澄是沒事找事,因為他確實閑得沒事幹,如今的北魏,都城在洛陽,權力中心卻在鄴城。

不止是高歡坐鎮鄴城,對於山東之地來說,鄴城才是中心地帶。

洛陽西有賀拔嶽在側,北面是山西爾朱兆,對於河北、青齊這兩個核心地帶的影響力無法和鄴城相提並論。

如今清河王元亶名義上居尚書省攝政,但真正處理山東事務的,還是鄴城舊有的行政班子。

這也是高澄對高歡不滿的緣由,只剩政治象征意義的洛陽,卻搞出兩套班子,而他留守的任務,卻是要穩住局面,不使洛陽生亂,這不是為難人嗎。

高澄在聽望司消磨時間的功夫,崔季舒的威名已經被洛陽民眾爭相傳頌。

渤海王世子的幕僚當眾毆打太尉,南陽王元寶炬,這麽精彩的權力層八卦,誰又能拒絕參與討論。

只能說崔季舒的三拳,打出了風采,打出了名頭。

這些時日,崔季舒出門,旁人知道是崔府馬車,都沒有權貴敢與他爭道。

誰又願意招惹這個一言不合,就掄起拳頭打人的暴躁青年,一時間風頭無兩,堪稱洛陽街霸。

要不是知道這小子關鍵時刻靠不住,高澄真想把他轉成武職,給自己當個親信都督,帶出去難道不比斛律光那個小透明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