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一雪舊恨

反抗爾朱我首倡,韓陵之戰我在場。

高澄向張師齊訴說自己是如何打下這份家業,以及創業的艱辛,希望能對他後續的修改提供一定的參考意見。

張師齊聽了後,大受啟發,當即便要回去修稿。

高澄卻將審閱過的那一段留下,準備送往晉陽交給高歡二審。

老高這輩子,沒有別的指望,就盼著打下關中、南征蕭梁,以及立下一個忠義的人設。

張師齊編……寫得多詳實呀。

尤其是高歡那句:

‘兆未篡,歡縱有百萬雄兵,不敢反;兆若篡,僅你我父子二人,亦當以命相搏。’

將高歡對大魏的忠誠,與感恩爾朱氏的提拔,刻畫得淋漓盡致。

不過後續內容可不能讓他瞧見,就算高歡索要,也得說是正在創作,莫要催。

高澄在張師齊走後,立即喚了一名親隨過來,讓他安排人往晉陽送稿。

這事怎麽也得避開小爾朱,她要知道自己痛罵她爹爾朱兆是弑君之賊,非得跟他急眼不可。

要擱往常,也沒多大事,如今眼瞅著就要生了,還是注意點的好,別影響了孕婦情緒。

人總是要向前看,雖然高澄在高氏崛起的過程中,有著主導與決定性作用,但他不會沉湎於過去的輝煌。

兩天的休沐轉瞬即逝,高澄重回中書省。

侍中、尚書左仆射高隆之適時送來一封奏疏,認為高陽文孝王,元泰的庶女元玉儀、元靜儀在穩定晉陽局勢的過程中,立有大功,為她們請封公主。

中書監高澄對於高隆之送來的奏疏非常重視,命人立即往高陽王府核實元玉儀、元靜儀的身份,確認她們是否真是宗室之女。

高陽王府得知這個消息,震撼不已,誰都沒想當年狼狽不堪的元靜儀、元玉儀還有飛上枝頭的一天。

面對來勢洶洶的一群高澄親衛,挎刀求證,到底也沒人敢出面否定。

中書監高澄得了回報,立即提筆批閱,題元玉儀為瑯琊公主,元靜儀為東海公主。

並且以高陽王元斌失德為由,奪去王爵,高陽王之位從其余兄弟之中再選人繼承。

元斌被使者宣旨奪爵,也正是元靜儀、元玉儀兩姐妹登門的時候。

受到王府中無數人卑顏討好,這份風光,是嫁給小吏的元靜儀,與落魄到給孫騰做家伎的元玉儀,過去所不敢想的。

曾經高高在上的元斌哭嚎著哀求,希望兩人能讓高澄回心轉意,撤銷對自己的處罰,縱使要當個庶人,也懇請能把爵位傳給自己的兒子。

元靜儀覺得自己已經解了氣,對元斌的怨恨也沒有過去強烈,心想著要不然就讓侄兒來繼承爵位。

卻聽元玉儀冷著臉,睥睨道:

“當年阿兄趕我們姐妹出府,我們百般哭求,阿兄可有過一絲憐憫?我年歲大些後,想回高陽王府認親,阿兄又何曾讓我進門?莫說奪去你的王爵,就是讓你去做奴仆,也不能消我心頭的怨恨。”

元斌聞言,瞬間變了臉,怒罵元玉儀是個娼婦,說她在孫騰府上任人品嘗。

罵聲極其難聽,受命護衛元玉儀兩姐妹的薛虎兒等人,要堵元斌的嘴,元玉儀卻不許:

“讓他罵!讓大家聽聽,高陽文孝王之女被這位好兄長逼迫,只得給人做伎求活,大將軍說他失德,到底是不是錯怪了他。

“我的清白,自有大將軍作證,你罵吧,罵得再大聲些,大將軍不要你死,義父也要將你殺得子孫斷絕。”

高澄的側室被他宣揚在孫騰府上任人品嘗,最憤怒的不會是高澄,反而是孫騰。

元斌一聽她這話,嚇得臉色大變,又換了副表情向元玉儀求饒。

元玉儀卻不願再理會他,像只驕傲的孔雀環視周圍眾人一圈,她返身出府,再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待下去。

元靜儀看了一眼府中哀嚎啼哭的元斌一家,搖頭嘆氣一聲,也隨元玉儀離開了。

兩姐妹的態度不同,自然與她們的遭遇有關。

元靜儀到底是嫁了一戶人家,丈夫雖然是小吏,日子也過得下去,對元斌的怨恨又怎麽能跟元玉儀相比。

若沒有高澄的青睞,她只怕真要做個任人品嘗的家伎,待年老色衰以後,被趕出府上,任其自謀生路。

因此,兩姐妹對高澄的感情也不同,元靜儀因著高澄的相貌與權勢,在前夫崔括的主動下,半推半就地給高澄當了外婦,兩人的感情更多是來自於欲望。

而元玉儀卻將高澄當做了自己的天,若是沒有他的出現,自己淒慘暗淡的人生,絕不會有如今的榮光。

薛虎兒將元家姐妹送回院子後,留下一些親衛在門外看護,自己往中書省向高澄回稟。

高澄一面批閱奏疏,一面聽薛虎兒詳述今日高陽王府之事,得知了元斌的辱罵後,高澄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