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兄弟隔閡

車駕抵達晉陽城外,高澄與人一一親切交談。

平易近人的態度令一眾與他少有交集的爾朱舊部,如斛律羌舉、張纂等人印象深刻。

高澄久在洛陽,為了避嫌,與晉陽文武少有交集,高歡這才特意召集山西要員相迎。

這些人主要由兩類群體構成,即信都元從、爾朱降人。

高澄在與爾朱舊部結交時候,也沒忘記信都元從這些故交。

高乾、司馬子如、封隆之這些曾在洛陽共事之人自不必提。

敕勒大將斛律金與高澄也是舊相識了,當年他與高歡割心前血盟誓共誅爾朱,高澄就隨侍在側。

因與斛律光有兄弟之誼,高澄以叔父之禮拜會,斛律金對此連稱不敢,但在高澄的堅持下,還是勉為其難地受了這份禮。

對於薛孤延,高澄更是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對眾人感慨因薛孤延舍身救主,攔住了賀拔勝,才使竇泰能將高歡背去華陰。

薛孤延滿面紅光,難以內心激動。

而對於曾經與自己有舊怨之人,如韓軌、尉景,高澄也並未加以刁難。

當然,所謂有舊怨,只是高澄單方面的看法,至少韓軌不這樣認為。

畢竟高澄在瀛洲到底沒有撕破臉皮捉他下獄。

雖然以貪腐治罪其幕僚佐吏,但對於韓軌本人,還是禮遇有加,這讓當時本以為要栽大跟頭的韓軌慶幸不已。

畢竟尉景被囚送洛陽的先例擺在前面。

他韓軌與高氏再親近,還比得過尉景不成。

被禮送回晉陽後,被高歡寬慰一番,韓軌心中早就沒了怨氣,又被外放擔任泰州(山西永濟)刺史一職,只不過換了一批幕僚府佐而已。

高澄還特意把韓軌外甥高渙喚來相見,更讓韓軌心生感激,人家還認他這個親戚。

而作為曾被囚送洛陽的當事人,尉景在高澄抵達之前最是煎熬。

尉景很清楚,高澄若是非要當眾給他難堪,自己逃不過這一劫。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當年將高澄得罪狠了,醒悟太晚。

但出乎尉景意料的是,晉陽文武之中,高澄最先與他見禮,並對他在南汾州的作為贊賞有加。

一碼歸一碼,當年整治尉景時,自是尉景暴虐害民,又兼陳年舊怨。

出了一口惡氣,又經高歡說和,以及尉景事後破家補償冀州百姓,在高澄看來,已經翻了篇。

也許是為子孫著想,尉景在南汾州治上勤勉於事,清廉奉公,積極推行朝廷各項政令,高澄再挑剔,也指不出錯處。

幹得差了要罰,做得好了,贊賞也是應有之理,只要對他沒有威脅,高澄一貫對事不對人。

當然尉景破家彌補的背後,是高歡尋找由頭賜予財物,才讓尉景有了廉潔的物質基礎。

今日高澄毫無芥蒂,甚至誇贊的舉動,也使尉景徹底放下心來,同時明白勤政愛民以示好高澄,這條路走得通,往後更要繼續堅持。

高歡為高澄在城外召集一應文武,並不是給他立威,與故交聯絡感情,與新人相互結識,這才是高澄應該要做的事。

高澄在城門外與信都元從敘舊,與爾朱舊部結交,耽誤了太多時間,眼瞅著時候不早,於是向一眾晉陽文武朗聲道:

“有勞諸位相迎,澄今夜於渤海王府設宴,以酬此情。

“澄急著回府向父王請安,不敢久留,暫且別過,諸位,還請今夜蒞臨王府,與澄父子共述情誼。”

眾人將高澄送回馬車,眼看著馬車漸行漸遠,中外府從事中郎張纂與友人感嘆道:

“世子偉姿容,性聰慧,待人平和,與其相交,如沐春風,相王有子如此,高氏何愁不得天下。”

友人還未答話,另有一人卻接過了話頭:

“世子有經天緯地之才,懷濟世安民之心,高氏當為天下主。”

張纂循聲望去,正是不知什麽時候下了馬車的王峻。

兩人同屬高歡幕僚,又是代郡老鄉,交情甚好,張纂笑道:

“巒嵩兄來遲一步,世子已然回府。”

王峻略帶幾分得意道:

“峻昨日往驛館求見,今朝與世子共乘而來,徽纂兄,走,先去喝幾杯,日後我去了洛陽,任職與世子幕府,再要共飲可就難了。”

張纂聞言,不由搖頭苦笑。

虧他當初還為王峻免職憂心,沒想到人家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先自己一步搭上世子的車。

高澄回到渤海王府,姨母們跟隨婁昭君早早等在府外,高澄領著一眾兄弟恭敬行禮。

婁昭君一把將高澄扶起,說了幾句關心話,對高洋、高淯也只是稍作關懷,便急不可耐的一手摟著將滿四歲的高演,一手抱著未滿周歲的高湛,滿臉都是疼惜之意。

三弟高浚、四弟高淹、五弟高浟、七弟高渙分別被王娘、穆娘、元娘、韓智輝緊緊擁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