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權利熏心

祖珽的才能無需質疑,他曾著《清德頌》而引起高歡的注意。

高歡將祖珽召去當場吩咐三十六事,祖珽隨後將三十六件事一一寫下,沒有一事錯漏,因而深得高歡欣賞。

此人擅書畫、工文章、詞藻剛健飄逸;音律、外語(鮮卑等四夷之語)、陰陽占蔔無一不精,醫術更為時人贊譽。

博學多才冠絕當時,又有膽略,祖珽年老後,被貶於北徐州,雖眼盲,卻能以空城計退敵,給羅貫中提供創作素材。

按理說這樣的人物早該引起高澄的注意,祖珽不止是歷史唯一一名瞎子宰相,更與陳元康在晉陽結下深厚情誼,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與高澄未曾一見。

事實卻是高澄數次往晉陽,陳元康都有意引薦好友與高澄認識,但高澄一直避而不見。

高澄厭惡祖珽的原因有許多,但並不包含其聚斂貪財,驕縱淫逸的缺點。

要不怎麽說臭味相投,祖珽貪財與陳元康無異,至於淫亂也多與陳元康作聲色遊。

兩人私生活極度不檢點,只不過是高澄沒有什麽道德潔癖而已。

只不過相較於陳元康,祖珽多了一個盜竊的惡癖,手腳不幹凈。

例如曾在好友府上作客時盜了兩面銅碟,最後在祖珽懷中搜得。

高歡宴請群僚,又遺失了金酒器,竇泰讓眾人取下冠帽,最後在祖珽頭發上找到。

第一次高歡愛惜祖珽之才,並未發難,因祖珽擅長醫術,改任尚藥丞時,又盜胡桃油,最終因此被免官。

而摯友陳元康死前曾對祖珽留下遺言,說自己有二十五錠金子寄存在祖喜家中,希望好友能為自己索回,轉交家人。

祖珽上門索要後,分了兩錠當封口費給祖喜,其余盡數私吞。

當然,高澄不待見祖珽最重要的是這人權欲熏心,為了往上爬什麽都能做。

例如與陸令萱……就是《陸貞傳奇》裏陸貞的原型,與她合謀,陷害忠良。

被他們滅族的人,對於當時的北齊還算有點小作用,那人名叫斛律光。

北周武帝宇文邕得知斛律光的死訊,過於欣喜,竟然下詔北周境內大赦天下。

由此可知斛律光在北齊末年對於維系時局的重要性。

宋仁宗亡,遼國皇帝哭,畢竟這樣可以隨意拿捏的慫包可不多見,在邊境上整點風吹草動就能加錢,豈不美哉。

斛律光死,北周武帝喜,說到底,正如宇文邕入鄴城所言:‘如斛律光在,我焉能入此地’。

若斛律光不死,至少能多延續一段時間北齊國祚。

斛律光死後,祖珽又與盟友陸令萱爭權,最終被貶。

高澄喜愛斛律光,不僅僅是驍勇善戰,忠誠無二,更因斛律光持家嚴謹、生活節儉、不謀私利,清廉奉公、不蓄賓客,哪怕執掌兵權也未曾幹預朝政。

試問誰又不會喜愛這樣的將領,因此對於汙蔑斛律光謀亂,將其滅族的祖珽、陸令萱,以及因早死未曾參與其中的另一名黨羽和士開,滿心都是厭惡。

但高澄也並沒有因此要罷落祖珽,這段時間他也想明白了,祖珽這人品行卑劣是一回事,但在自己手上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不管祖珽怎麽編排謠言陷害忠良,聽信與否都取決於自己。

謠言這種事,主君英明,任外人喊破天,也無用,主君昏聵,才能殺人。

高歡、高澄分鎮晉陽、洛陽,西魏、南梁的細作散播各種謠言試圖離間他們父子,光是高澄弑父這一項就衍生出十幾個版本。

比如與庶母私通,暗中謀劃等等。

高歡要跟他好孫子北齊後主高緯一個腦子,高澄早就在洛陽起兵了。

自己在能鎮住祖珽,哪怕自己在壽命上熬不過祖珽,大不了留下一道遺詔,命祖珽跟張師齊做個伴,一起殉葬。

張師齊最近忙於整理《高氏創業實錄》一書,如實記載高澄帶領其父高歡創業的辛苦。

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一心侍奉的小高王一直打著讓他殉葬的主意。

有時候知道太多君主的隱私,也不是什麽好事。

越來越多的人望向茶樓,祖珽也在其中,三樓窗戶口那位容貌與高歡有幾分相似的俊美青年人,必是高澄無疑。

祖珽心裏苦,在晉陽時,他曾多次委托陳元康為自己引薦,卻總是不能得逞,有幾次甚至趁著高澄往陳元康府上敘話,祖珽掐著時間登門拜訪,高澄照樣避而不見。

祖珽思慮再三,認為是自己貪腐淫亂以及偷竊的名聲太差的問題。

在晉陽被免職後,祖珽沒有聽從陳元康的建議,拿著引薦信求見高澄。

陳元康當面引薦數次都不得見,一封書信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素聞高澄重才不重德,自己只差一個展現才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