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進門

太昌九年(540年)正月十六,滿心愧疚的高澄為了給元仲華進門預熱,在洛陽設置盛大戲場,周圍五千余步,召集民間藝人表演散樂百戲。

所謂散樂百戲,即樂舞雜耍的總稱,除歌舞以外,還有各種雜耍項目,如吞刀吐火、爬刀山履火海等,更少不了角抵戲的表演。

戲場喧囂,晝夜不止,為此,高澄甚至取消了宵禁,任由百姓狂歡,不少達官貴人也在下值後,身穿便服,混雜其中。

洛陽城裏熱鬧了三天,直至正月十九,黃歷宜嫁娶、祭祀、出行、祈福、求嗣。

才清晨,天還未亮,洗漱後的元仲華坐在銅鏡前,婢女為她擦幹頭發,母親胡智拿了一把紫檀木梳走了近來。

她捧起女兒黑亮柔順的長發,梳理的同時,嘴裏不住的說著吉祥話:

“一梳梳到發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永諧連理……”

元仲華臉頰微紅,滿心都是對往後生活的憧憬。

當天色大亮以後,由渤海王府至清河王府,沿途掛滿了大紅色的錦緞絲綢。

甲香和沉麝諸藥花物制成的甲煎在各處燃燒,芳香滿洛邑。

調音裏與樂律裏的樂師盡數被征來,在道邊吹拉彈唱。

高澄就是在這樣的鋪張浪費中,將元仲華接進渤海王府。

兩人是在太昌元年(532年)五月初二成的親,自然無需再行婚禮。

可也算是大喜的日子,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高澄今兒興致高漲,就連宮裏來人請示他,說是天子久在宮中,甚覺煩悶,希望能壘一座土山,時常登高遠望,開闊胸懷。

高澄也大開綠燈,答允了這個要求。

宮城,寢宮。

元善見望見進門的劉思逸臉上滿是喜色,雖然心裏有了猜想,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事情如何了?”

“恭喜大家!賀喜大家!大將軍同意了!”

劉思逸難掩激動。

近些日子以來,兩人一直在尋思如何處置地道裏被掘出的土來,最近才得了這麽一個主意,用堆壘土山來為挖掘地道作遮掩。

“好!”

元善見大喜,當即吩咐劉思逸盡快安排,早日挖通地道,只等晉陽傳來消息,便可誅賊。

殊不知高澄在得知他要壘土山的時候,就已經猜想到了其目的。

以高澄對宇文泰的關注,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第一次攻玉璧時,就是使用壘土山、掘地道雙管齊下的法子。

再結合元善見在原時空中挖地道的前科,這要還能被蒙在鼓裏,那多少也與離譜站點邊。

“大將軍,請許下官領禁軍,清君側,誅除離間君臣之賊!”

代領禁軍的護軍將軍王士良被喚至渤海王府,得知元善見的圖謀後,憤慨道。

他心中是否真的憤怒,無人知曉,但必須將自己的態度擺出來,曾是高歡幕僚,又為高澄親信,王士良一身的高氏烙印是洗不掉了,自然得把立場站穩了。

高澄卻擺擺手,笑道:

“不急,先讓他挖。”

捉賊要拿臟,捉奸要拿雙。

若不願撕破臉皮,凡事便要講證據,怎麽也得等元善見挖的差不多了,再以此為由,徹底肅清其宮內勢力。

高澄交待王士良暗中留意,而後並未將其久留。

今天為了接元仲華進門,他特意告假休沐,若非得知元善見不安分了,也不會將王士良叫來。

送走了王士良,高澄匆匆回去元仲華院裏。

“你大兄要在宮中壘土山,我方才為他安排人手去了。”

高澄一進門便解釋道。

“夫君公務繁忙,還能抽出一天空閑陪伴妾身,妾身已是感激,無需再與我解釋的。”

元仲華已經補上了先前被高澄吻花了的妝容,她對心上人淺淺一笑,大膽的問道:

“夫君可要嘗嘗妾身新抹的胭脂?”

顯然也是食髓知味了。

高澄三兩步走近,在元仲華的驚呼聲中,將她攔腰抱起,往她唇上重重一吻,附耳道:

“今日要吃的可不止是胭脂。”

元仲華雖是處子之身,但也成親了八九年,並未懵懂無知的小姑娘,她雙手捂著臉,羞不可當……

風卷殘雲,缺口補丁。

元仲華醒來時,正月二十的太陽高懸。

高澄早已不見了人影,他在日出之前就去了中書省府衙辦公。

小心收好染了幾點落紅的手帕,元仲華這才起身梳洗。

嫁作高家婦倒有一點好,無需侍奉晉陽的公婆,否則每日都得請安問候,晨昏定省,又哪有元仲華睡懶覺的機會。

另一間院裏的元明月聽說她醒來,便領了高宓前去串門。

“女兒拜見母親。”

一見面,將滿四歲的高宓便與她表姐元仲華乖巧見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