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徹底掉馬(第4/4頁)

“我們出生時,先帝對詹懷太子已然心生警惕,待母親誕下雙胎,天下皆傳這是天命所歸,甚至還有人要先帝將玉璽交給太子,他當太上皇頤養天年。先帝原本就多疑,這些流言更像是壓垮駱駝的稻草,狠狠地戳到他的神經,他就派了暗衛要殺死雙胎。”他緩緩地開口。

或許是牽扯到陳年舊事,他的語調也帶著幾分沉重。

“當時我與兄長才出生幾日,就遭到暗殺,好在父親提前收到消息,做出一番布置,悄悄送兄長離開,偽造出他被刺殺成功,只留我在身邊。雙胎出生幾日就夭折一個,祥瑞之兆自然就沒了,天命所歸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程宗然與父親乃是至交好友,他是個有勇有謀的將軍,也是個忠心赤膽的朋友,他將兄長帶走了,遠離望京。只是帶著嬰兒在軍營很危險,還容易暴露,因此他將妻子趙氏也帶上。”

“只是先帝的惡意未曾停下,終於在擺滿月酒那日,他三管齊下派出暗衛和錦衣衛同時出手,從東宮之中搜出龍袍,汙蔑詹懷太子造反,母親也被扣在後宮之中。父親派出他所有能調動的人手,盡全力護我一人,將我送出宮。”

“他們都沒能留下只言片語,就已經身首異處。先帝的瘋狂卻沒有停止,我當時被送出宮,東躲西藏,暗衛們一直沒拿住我,先帝不肯罷休,全望京戒嚴。後來在一位太醫的鼎力相助之下,我逃出生天了。”

他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一直不疾不徐,臉上也沒什麽悲傷的表情,甚至看起來更像是旁觀者。

或許因為他當時還是個剛滿月的嬰兒,什麽都不懂,雖然是受害者,可是卻沒什麽實感,當年這些舊事,肯定也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

“太醫,是年輕時候的姜院判?”溫明蘊忍不住發問。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他,是他的師兄,蘇啟。”

“蘇、蘇啟?”溫明蘊聽到這個名字,情緒十分激動,忍不住嗆了一下。

“一直沒問你,你與蘇先生是什麽關系?之前你用的吐血裝病假藥,想必是出自他手吧?”男人看向她,輕聲詢問了一句。

“他是我的師父。”

武鳴了然地點頭,輕嘆一口氣:“涉及到蘇先生的事情,其實不該我說,但這是他的傷心往事,想必也無法對你言明。我所了解的事情,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還是個支離破碎的故事。”

“他和程宗然都是詹懷太子的生死之交,先帝當初一定要見到我的屍體,蘇先生無法,收買了其中一位錦衣衛,設計用一具死嬰偽裝成我去交差了。事情雖然成了,但是先帝對詹懷太子一黨趕盡殺絕,蘇啟和程宗然首當其沖。”

“程宗然乃是武將,大燁朝正在戰亂時刻,先帝動不了他。而蘇啟只是個大夫,蘇家雖是杏林世家,但是卻無實權,殺了他們沒什麽損失,因此蘇家於某日被全家滅門。”

“先帝為了折磨他,連一絲誣陷計謀都不肯用,直接派了一隊暗衛,在青天白日之下殺進去,將蘇府上下五十六口全都斬於刀下,連蘇先生三歲侄兒都未能幸免於難。”

聽到這裏,溫明蘊的心底十分不好受,頭皮發麻。

蘇啟是她的師父,雖說當時兩人的師徒情分,算是她死磨硬泡,加坑蒙拐騙得來的,主要就是為了師父手裏的藥,但師父待她恩重如山,聽到蘇家如此慘狀,她立刻就想到師父的經歷,多年未曾娶妻生子,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一直形單影只。

“先帝真是個變態。”她忍不住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來。

男人點頭:“他本就是個狹隘自私,陰毒極端,目光短淺的無能之輩。”

“後來呢?”溫明蘊忍不住問他。

“先帝未曾殺他,他從宮裏下值回府之後,就看到了蘇府的慘狀。”男人說到這句話時,語氣也無法保持平靜了,尾調帶著幾分壓抑。

溫明蘊的眼眶則是當場就紅了,她稍微設想一下那個場景,就忍不住全身發抖。

蘇府慘遭毒手的時候,蘇啟當時還在太醫院輪值,肯定是毫不知情。

說不定他那日回府的時候,還因為當日宮中沒有貴人請脈,而感到輕松愉悅。

結果當他心情甚好地推開府門時,卻看到了滿地都是腥紅的鮮血,以及殘肢斷臂,地上躺著的都是他至親之人,明明他早上走之前,還去給長輩們請安,等回來之後,他們已經面露驚恐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種沖擊完全能毀掉一個人,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