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糖葫蘆(上)(第2/3頁)

姜容面露欣喜,“其實公子齊和有記載宴書臣出現的年代相差不過十余年,就算從宴書臣晚年《臨沂手記》時間推斷,也極有可能是宴書臣本人。我早前同所有的人說,他們都不信,但殿下這處卻是信的,高山流水,知己難遇,這一趟沒白來。”

姜容說完,再次朝她拱手行禮,“不耽誤了,姜容告退。”

待得漣卿點頭,姜容高高興興轉身走了。

陳壁:“……”

陳壁看著他,眉頭都不免皺緊了,果然,有時候長得好看也不一定好,腦子可能是壞掉了,這麽看,還是主上好。

*

等漣卿回了苑中,見岑遠在暖中的涼亭中同‘沒想好’在一處。

這幾日,她都快忘記‘沒想好’了。

自從到了鳴山書院,她每日都在忙,‘沒想好’則每日都在撒歡。

鳴山書院這處寬敞,‘沒想好’有的放矢,雲雀看著它,它也跑不遠,眼下看到它同岑遠一處,漣卿才想起它這幾日應當是玩瘋了。

岑遠聽到她腳步聲,回頭看她。

‘沒想好’趁機從桌上跳到了岑遠懷中,親昵得像他的貓一樣,蹭來蹭去。

“回來了?”他溫聲。

“嗯。”漣卿莫名覺得他口中這句“回來了”聽出親近,她輕聲道,“剛才見到姜容了。”

她是想說見到姜容所以路上耽誤了,姜容喜歡宴書臣,一直說了很久的話;但見岑遠的模樣,沒在意。

她忽然想,他好像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

他就好像一直是太傅該有的角色,傳道,授業,解惑,也會去寒光寺替她解圍,但他一直恪守太傅的角色,很少介意過旁的事情……

他明明親過她,但兩人間一直都是沒有明說過的曖昧。

她眸間微滯,似是有什麽壓在心裏。

回神時,見岑遠看她,她輕聲,“怎麽了?”

他笑了笑,“今日,很好。”

她也看著他,若是放在往常,她應當是高興的,但忽然想,他口中的那聲“很好”,就真的只是“很好”的意思。

就像在寒光寺時,他有自己的矜持,原則,不會越雷池;但他也會在無人時,偶然曖昧親她。

“殿下想什麽?”他聲音清冷。

她轉眸看他,欲言又止。

他也看她。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好像什麽都知曉,她想什麽他也都能猜到。

“我……”她口中遲疑。

他輕聲,“姜容?”

她愣住,算是默認。

他笑了笑。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他溫和道,“殿下不喜歡他。”

漣卿:“……”

漣卿看著他,莫名臉紅。

他是什麽都知道。

他伸手撫了撫‘沒想好’的頭,繼續道,“明日是正式論道,結束後還有酒宴,今晚早些歇息,今日不用授課了。”

她才反應過來,他是特意來說一聲這個的。

起身前,他放下‘沒想好’,忽然平靜道,“我沒吃醋。”

漣卿僵住,以為聽錯,但臉色沒有由來得紅了,也突然不敢看他。

他唇畔微微勾了勾,輕聲笑道,“殿下要是想我吃醋,我也可以。”

她聽錯他語氣中的笑意,她繼續整個人僵在原處,沒說話,也臉紅到了脖子處。

他起身時,衣裳摩挲的窸窣聲悠悠落在她耳畔,又飄進心底。

半晌,漣卿還似蒸熟的螃蟹一般,一動不動。

*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緣故,漣卿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殿下不喜歡他。

——殿下要是想我吃醋,我也可以。

愁死了,怎麽這麽丟人,被他看穿的一點兒都不剩,漣卿牽了被子捂住頭,他怎麽什麽都能猜到!

明明知道明日就是論道,但她怎麽都睡不著。

外閣間中,何媽也聽她一直在翻身,翻了很久,直到半夜了才沒動靜,是睡著了。

稍許,何媽到了內屋,果真見她將被子踢掉了。

她怕熱,何媽上前,牽了蠶絲薄被輕輕蓋在她腰間,不會著涼就好。

……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漣卿迷迷糊糊夢到了早前時候。

“我覺得,《歷山遊記》就是宴書臣寫的。”她輕聲篤定。

漣恒湊近,一面同她一道看著她手中的書冊,一面笑道,“他托夢給你了?”

她無語看他:“……”

漣恒笑得捧腹。

“為什麽?”岑遠卻問起。

她應道,“因為《歷山遊記》裏,總會刻意出現一個“安”字,公子齊的行文很留意避開重復的字,只有這個“安”字,他從來不會避開,是特意的。”

“為什麽是宴書臣?”

“因為《臨沂手記》裏,宴書臣也會特意重復這個字。”她言簡意賅。

漣恒托腮,“公子齊和宴書臣文風差那麽遠。”

她據理力爭,“因為《歷山遊記》是少年遊記,《臨沂手記》是晚年的大成之作,是一個人的心性變了,文風也會變。你再看看他做宰輔時候的行文,也有流傳下來的,可那個時候,他每一篇都刻意避開了“安”字,所以我推測,從年少時起,宴書臣心裏就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安”字就是所指;後來發生了變故,宴書臣會特意避開“安”字;但最後寫《臨沂手記》的時候,他心性又變了,是故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