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鄞州(第2/2頁)

魏相頷首,欣慰道,“這趟東巡,陛下親身實地去了不少地方,不少早前只能在奏折和早朝奏稟中聽到和提及的民情,陛下親眼見到,親身體會,都會有不一樣的感知,陛下應當有體會。”

漣卿點頭,“是,老師提議的這條東巡線路,包羅萬象,涵蓋了不少特定的地方,這一趟東巡結束,朕心中便有大致的輪廓,不再是限於紙上。”

魏相繼續道,“鄞州這處也一樣,陛下如果不親至,可能無法體會和理解,為什麽這一處地方與別處不同,也讓早前野心勃勃的世家退避三舍。因為,割據為政。”

“割據為政?”漣卿倒是意外,“為什麽是割據為政?”

西秦政權是統一的。

所以,鄞州這處不可能另立旗幟。

那老師口中的割據為政是?

“鄞州占地寬廣,雖然有郡守,也有駐軍,但近乎形同虛設。從幾十余年前期,鄞州這處都是這種狀態,州郡內土匪林立,從各自占山為王,到後來在鄞州所轄範圍內畫地而治,雖然鄞州一直占據著交通要道的位置,但每一處都匪患林立,當治理,可以,但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先帝登基,世家把持朝政數年,先帝花了十余年時間布局,才將這幾個世家連根拔起,已經是不易,更沒有余力去對付鄞州這些匪患;而換言之,這些匪患對世家來說一是一樣的,吃下去,很難,但只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各自的利益都無影響,所以,鄞州這樣的狀況,是有歷史由來的,也因為任其發展,逐漸到今天的地步。”

魏相說完,漣卿才覺意外,“朕早前都未聽起過。”

魏相嘆道,“鄞州是既成事實,短期內並無辦法改變,所以他不是棘手之事,甚至不需要朝廷騰出經歷提前去處置;而淮陽與鄞州相聚甚遠,陛下早前沒聽說也是應當的。至於鄞州這處,駐軍有,州郡的官吏也有,自然到陛下跟前的,都是陛下應當看到的,應當聽到的。天子高坐金殿龍椅之上,又有多少機會知曉實情呢?”

漣卿明白了。

也問道,“那老師,這一趟去鄞州安穩嗎?”

魏相繼續捋著胡須,如實道,“陛下如果問,老夫會說,既安穩,也不安穩。不安穩,是因為匪患林立,始終有隱患;但安穩,是因為有禁軍隨行,又有駐軍護衛。平日鄞州駐軍都與匪患交道熟悉,天子親至,這種時候不敢輕易出任何問題。而陛下初登基,在安全的情況下,親自到鄞州這樣的地方出巡,也是一種震懾。震懾而不動,是為詔安。進,日後可有對鄞州征討理由;退,鄞州界內匪患也有出路。”

“老師如何想?”漣卿問起。

魏相沉聲道,“如果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天子威儀,將譽滿四方。”

“老師的意思是?”漣卿眉頭微攏。

“過鄞州,尋一老臣拜訪,只字不提鄞州匪患之事,雖然什麽都沒做,便等同於什麽都做了。”魏相說完,漣卿會意,老師果真是深諳朝堂手段,才能在早前,姑母與世家,朝堂之中平衡。

“朕明白了。”於漣卿而言,正好,給了她去見馮志遠的機會。

馬車緩緩行在去往鄞州的路上。

而天子東巡結束,繞道去鄞州之事,很快也傳遍鄞州。

以往的鄞州是山高皇帝遠。

眼下小皇帝親至了!

鄞州向來是出於朝廷和世家管轄的邊緣地帶。

換言之,連郡守和駐軍都是同匪患一起的。

每年保證稅銀的上繳,至於地方誰在管,做什麽,誰是土皇帝,郡守這處都是不會過問的。

只要各處太平,睜眼閉眼都過去了。

但這次天子親至,鄞州這處的消息都下去了,都各自安分些。

新帝登基,正需要三把火的時候。

不要撞到天子的儀駕前,當出頭鳥。

所以,漣卿這一行,從菡城到鄞州都很順利。

鄞州各地的匪患都像得了消息一般,一夜之間,貓得嚴嚴實實,都沒有露頭。

還有半日到鄞州的首府,泰城。

大監來跟前,“陛下,信兒都送到馮老大人府上了,今日晌午前後抵達泰城,陛下就去馮府見老大人。”

漣卿緩緩放下手中書冊,輕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