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殺!全給朕殺了

“你們可知,朕最厭惡的是什麽嗎?”

乾清宮的東暖閣內,崇禎皇帝提出的問題,讓錢肅樂、黃道周這些內務府大臣,露出各異的神情。

“說是一套,做是一套。”

崇禎皇帝倚靠在龍椅上,神情嚴肅道:“言不由心是很嚴重的問題,這也直接反映出大明所處境遇,究竟是怎樣造成的。

就像在明初時,我大明軍隊很強,很能打,為何到現在,多數卻不能打了?諸卿想過原因沒有?

就像在明初時,我大明吏治清平,相對廉潔,為何現在,多數卻墮落了?諸卿想過原因沒有?

就像在明初時,我大明國庫充盈,相對夠用,為何現在,多數是空虛的?諸卿想過原因沒有?

知道朕從禦極登基以來,聽到最多的是什麽嗎?

不能違背祖制宗法,不能於民奪利,那麽諸卿想過沒有,這個祖制宗法,究竟是什麽時候被提出的最多?於民奪利又是何時說的最多嗎?”

東暖閣內安靜極了。

錢肅樂、黃道周等內務府大臣,聽聞天子所講的這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說些什麽。

其實崇禎皇帝說這些,錢肅樂、黃道周這些人,心裏都清楚是怎麽回事,無非是近期朝野間所生之事,產生的一些輿情,使得朝局出現一些動蕩。

“你們都是朕的肱股棟梁,是內務府的總管大臣,朕想問問你們,大明真的就是缺銀子嗎?”

崇禎皇帝向前探探身,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看向錢肅樂他們,“不說內務府,就說內帑這幾年來,所流通的銀子有多少?

內帑的這些銀子,是怎樣來的?

一部分是查抄所得,一部分是經營所得,一部分是開海所得,而多數的銀子,就是靠查抄所得。

這代表著什麽?

大明不是沒有銀子,而是這些銀子被一些人貪了,藏了,本該用到正途上,卻最終沒有用上。

朕想清查的是歷年虧空嗎?

朕想做的是整頓腐敗吏治!

吏治不清,社稷不定,明知是毒瘤,明知是弊政,卻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那等待大明社稷的就是傾覆。”

作為維新變法的中堅力量,崇禎皇帝希望內務府文官隊伍,能夠肩負起更重的職責,不止是做該做的事情,像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新舊之爭的對抗,就應該敢於去鬥,敢於去爭,既然鬥爭無法根除,那就要善於利用鬥爭。

沒有豐富的鬥爭經驗,想做好大明的官員,那明顯是不現實的事情。

“陛下,就當前朝野間的不利輿情,臣等覺得應主動出擊。”錢肅樂想了想,上前作揖道。

“內務府所轄的幾處報刊,要對外公布都察院所查情況,東輯事廠追繳情況,把事情公布出來,這樣問題都擺出來,那事情反而好做了。”

崇禎皇帝露出贊許的神情。

雖說錢肅樂、張肯堂、黃道周這幫內務府總管大臣,依舊帶著舊觀念,舊思想,和閻應元、陳明遇這些賑災行署士子相比,還存在著不小的差距,可是在鬥爭方面的經驗,顯然是錢肅樂他們更豐富一些。

何況做的事情多了,錢肅樂、張肯堂、黃道周這些人,也是在一點點改變,或許改變的效率很慢,但最起碼是改變了。

這就是一個好現象。

“此事朕允準了。”

崇禎皇帝收斂心神,面露笑意道:“該怎樣做,不要看朕是怎樣想的,而是看你們是怎樣看的。

朕是大明皇帝,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要事事都來問朕,你們都要有自己的想法,如何真正做到幫朕分憂,幫社稷慮。

倘若事事都要朕過問,都要朕去幹涉,那朕幹脆什麽事情都別做了,就做這些繁重的事情算了,那大明社稷還能中興嗎?”

“臣等遵旨!”

眾人當即作揖道。

想要搶救腐敗墮落的大明,其實是一項繁瑣的龐大工程,這其中牽扯到的層面很多,要斬斷的毒瘤很多,要鏟除的弊政很多,要清除的爛賬壞賬很多,很多時候並非個人所能促成的。

崇禎皇帝是大明天子不假,可麾下倘若沒有一支高效廉潔的隊伍,就想跟一切既得利益群體鬥爭,那現實嗎?那可能嗎?

真要是這樣的話,政令能否傳出京城,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中央集權的大一統封建王朝,其本質就是要打破中間的特權,讓中央和地方能緊密的聯系到一起。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大明所存特權群體太多,所涉足到的階層眾多,如何打破中間的特權,就是崇禎皇帝直面的問題。

靠大殺特殺,是最有效的辦法。

可是這件事情在萬歷朝能做,在泰昌朝能做,在天啟朝能做,畢竟那時的大明社稷,底蘊還是比較渾厚的,就算出現一些問題或叛亂,還是能承受相應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