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的孩子

與托瓦圖斯約定好等晚上再見面之後,理發師與摩根就從無知之幕的地盤離開了。

一同跟他們離開的,還有比格與孤狼。

——說來也奇怪。

明明激怒無知之幕的人是比格……但當理發師帶著摩根再度見到他們的時候,反倒是孤狼受了傷。

他似乎是被人打破了頭。

雖然血跡已經被擦幹,傷口應該是在頭發內、並不顯眼。

然而他義體的縫隙之中,還能看到些許暗紅色的痕跡、那是尚未擦凈的血,左側發根處還有些發紅,那白色的犬耳也被鮮血打濕……甚至都有些打綹。

最讓理發師確定,他似乎被人揍了一頓的原因是——他看上去搖頭晃腦的,似乎有點暈乎。但卻意外安靜了不少。

等他進門後,這兩只犬科傭兵並沒有試圖向他討個公道、也沒告狀。

反而是夾住了尾巴,一副看上去很乖、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倒是周圍有人原本罵罵咧咧的,看到他們進來的瞬間止住了話。

既然如此,那就大概率不是他們吃虧……

這樣就不用特地幫他們去找場子。

“說說吧。”

一直等遠遠離開之後,理發師低沉的聲音響起:“怎麽又打起來了。”

兩人看教父似乎沒發現,原本都逐漸變得活躍了起來,一聽到這話耳朵瞬間就耷拉了下來、順便加緊了尾巴。

……原、原來還是發現了?

“是我的問題。”

比格有些害怕、表情都有些僵硬,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著:“他們想找我的麻煩,孤狼只是替我出頭……”

“不是你的問題!”

孤狼嚷嚷著:“明明是他們來找茬的!

“教父,他們沒過來告狀,就是因為他們不占理!我是先吃了他們一酒瓶才動的手!

“比格沒受傷,我就全程沒讓他出手!這樣怎麽都是我這邊占理……”

“哦?”

教父冷淡的哼了一聲:“你倒是聰明。”

他隨即看向比格:“你兄弟都給你出頭了,那你怎麽不動手?”

“……那樣的話,事態就會變得激烈。”

比格小聲說道:“這事是我理虧在前……我本來是做好了挨一頓揍來了結這事的準備的。

“我搶了他們的任務,如果我再還手事情就要變大了。他們其他人就有理由來介入此事,而不是拉架之後幫孤狼治療傷口。

“我們如果被揍慘了,您回來之後就要找回面子。

“可畢竟是我理虧在前,這會對教父您的名聲會有很壞的影響……會讓人覺得您不公平。”

“要我說,就別在乎那些東西!”

不等理發師回復,孤狼就直接打斷道:“要是打輸了,不是更給教父丟臉?

“在下城區,能打就是正義、打得過別人的才能講道理!

“你看我把那些人打了一頓,他們是不是還得心平氣和過來給我治療?”

這失禮的舉動嚇得比格縮了縮脖子,膽怯的看了一眼教父的眼神。

確認他臉上沒有怒容、眼中沒有厭煩,才小心翼翼回過頭去,對著孤狼低聲駁斥道:“那也是你,我是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我和你一起走進來,顯然和你是一夥的。我來動手和你直接動手,又會有什麽差別?”

“不一樣的……你不懂。”

比格有些不耐。跟孤狼解釋不清楚這件事,比起一直解釋更令他煩躁。

但就算如此,他還是時不時用余光瞟一眼教父的臉色,確認教父此刻心情至少不會太糟糕。

……以無碼者的標準來說,比格過於會看眼色了。

看向這兩只自己新收的忠犬,理發師目光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復雜。

一個勇敢、好鬥而激進。

一個膽怯、敏感而理智。

性格與能力都天差地別、只是放到一起就能吵起來的兩人,最後居然能湊到一起……

這大概也能算是一種緣分吧。

或者說是孽緣。

一旁的摩根看到這一幕,也是饒有興趣的湊了過來。

見此,理發師連忙打發兩人去前面開路:

“行了,別吵了……沒怪你們。”

比格保持了克制,孤狼保證打贏了。道義與面子都護住了,那的確沒什麽好怪他們的。

“去前面看看,我和摩根小姐跟在你們後面。”

“走吧。”

意識到了教父是有些話不想讓他們聽見,於是比格直接拽著還想跟摩根聊聊的孤狼,快步走到了很遠很遠之外的地方——犬類靈親的特征,讓他們的聽力與嗅覺倍增。對於其他人來說算是足夠遠的距離,對他們來說仍然還是不夠遠。

但他們並沒有欺騙教父,而是真的站在了自己聽不見的地方。

這倒不是忠誠。而是因為他們知道……在下城區,並非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