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藍色與紫色的愛

這是鞘的能力嗎?

亦或者說,這的確是鞘的幻影?

……可假如這真是一道幻影,羅素又為何能夠透過它而看到鞘的心靈?

他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那些人又為何會被攻擊。

以及最為關鍵的證據——那道地上宛如弧月般灑落的血痕。

就算這真是某人發起的靈能攻擊,吹飛那些人、割斷頭顱的都是潛藏在黑色旋風中的細線或是什麽無形的風刃……也無法解釋那道血痕。

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就是甩落劍刃上的血跡時留下的痕跡!

懷揣著越發強烈的迷惑,羅素與翠雀安全抵達了家中。

到家的安全感,讓他們多少松了口氣。

翠雀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隨手甩到了沙發上。隨後她也一屁股坐在客廳的另一個沙發上,毫不顧忌形象的揪起自己的領口,伸手往裏面扇著風。

而羅素則是剛一進家門,就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臉。

隨著他撕下一道白色的面具,“愛麗絲”在一陣蒼白色的火光中消散、羅素又變回了自己的本體。

看著羅素沉思著坐到翠雀邊上,翠雀安慰般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至少,那女人沒有追過來……”

她仍然對賽綸這位“董事長”心懷恐懼與忌憚,如今更是心虛。

即使在她認為絕對安全的羅素家中,她也下意識的不敢直呼對方的名字。就仿佛是擔心被聽到一樣。

“……我其實在想的,已經是另一件事了。”

羅素微微搖頭,隨後看向翠雀。

他張嘴隨後又閉上。

僅是猶豫了一瞬,羅素便決定和盤托出:“那個男人,是‘鞘’。”

“鞘?”

翠雀隱約感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就是我的父親——親生父親。我的大敵。”

羅素深吸一口氣,低聲答道。

聞言,翠雀驚愕的睜大眼睛。

她也同時意識到了,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背叛了巴別塔的叛徒,重新出現在巴別塔的總部所在的幸福島……這意味著什麽?

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上岸”、始終在遍布輻射與詛咒的地上獨自行走著的那個男人,終於回到了空島之上。

他又想要做什麽?

“別怕。”

在思考出答案之前,翠雀已然條件反射般的給出了答復。

她毫不猶豫的注視著羅素的眼睛:“我會幫你的……我會一直幫到最後。”

“我並不懷疑這點。”

羅素微微搖頭,補充糾正道:“從不懷疑。”

“那你在猶豫什麽?”

翠雀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之中變得嚴肅了一些:“在想他的目的?還是動機?亦或是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還是幸福島的未來?”

“……我說實話,其實我什麽都沒有想。或者說,我的大腦已經轉不動了。”

羅素沉默了一會,隨後誠實的低聲答道:“先是賽綸,又是那個男人。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想要質疑的、想要思考的太多。我一時之間找不到頭緒……與其說是思考,不如說只是在發愣。

“我的大腦只剩下了一片空白。或許我也給不出什麽答案。

“我來不及憤怒,更來不及仇恨……也想不到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我甚至不知道,他看到的究竟是我還是愛麗絲。那那人就這樣在我眼前消失……

“若非是司機先生給了我無比肯定的答復,我甚至會懷疑是我出現了幻覺。”

“那絕非幻覺,”翠雀無比肯定道,“因為我看到了他的‘愛’。”

“……愛?”

“我的靈能,也是‘致死量的愛’給我的力量。是我完成了惡魔覺醒之後獲得的新力量……一些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用的邪門能力。”

翠雀答道:“若是有人身上懷有的愛太過危險、亦或者太過濃郁,我就可以使其心碎而死。他們的愛,也可以轉化為是對自己的毒。

“如果距離不太遠,我也可以讓‘致死量的愛’在入侵別人的夢境、埋下藍色或是紫色荊棘的種子。

“當他們對別人所抱有的‘愛’、亦或是對自己理想與道路的‘愛’越發濃郁之時……那藍色或是紫色荊棘的種子就會吸取這份愛的養料、在他們心底逐漸萌發。這種子會給他們實踐這份愛的勇氣、毅力與決心,給他們強大的心靈力量、遇到何種阻礙也不會後退。

“隨著阻力的增加,他們的‘愛’會被這種勇氣、毅力與決心所強化,而緊接著就會反饋給他們更強大的力量。

“‘致死量的愛’告訴我,這種勇氣足以讓一個怯懦而平庸的人,變得能夠承受酷刑而不會崩潰。但這種力量並非毫無代價……它同時也會逐漸抽幹他們的心靈。讓他們對‘所愛之物’以外之物的興趣逐漸枯竭,最終這種力量無所抽取、就會抽取自己。而到了那時,就意味著自我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