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敬那些想要殺死我的人(第3/4頁)

“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的話,我也可以將孩子再消融掉——請無需擔心,它也同樣屬於我命運的一部分、因此也可以算是我靈魂的一個碎片,這個狀態下是不具有生命的。我也隨時可以把它回收……”

“……不,我沒問題的。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有些沒調整好心態。但我會努力調整的……”

聽到卡瑪爾瑟二世說出這種話,劣者近乎條件反射的拒絕掉:“還是把孩子生下來吧,因為我……”

他頓了頓,咬了咬牙。

在那一瞬間,他隱約感覺到了心中產生了一絲悸動。

“——因為我絕對會成為一個好父親,絕對!”

他近乎是咬著牙,無比堅定的說道:“絕對——和那個男人不一樣!我絕對不會……像他傷害母親那樣傷害你,絕對不會像是他傷害我一樣,傷害你的……不、傷害我們的孩子。”

看著這一幕,羅素一時竟然有些遲疑。

這也算是一種愛嗎?

對昔日的痛恨、對過去的恐懼,也能化為一種愛嗎……

因為犯下過罪惡,因而不想重復過去的罪惡的少女;因為自己承受過苦難,因此就不想讓其他人因同樣的原因而受苦的青年。

“……你們還真像啊。”

羅素感嘆著:“各種意義上。”

——但是這不是愛。他可以確定。

被名為“卡瑪爾瑟”的命運捆縛在一起的兩人,哪怕已經接過了吻、有了孩子、甚至都已經結婚……但他們的戀愛才剛剛開始。

是與絞殺和小雅類型不同的愛——他們那兩人,是互為救贖者的神聖愛戀,一方救了對方的靈魂、另一方救了對方的生命。

而狼言與洛薩,則像是被命運所牽引的情侶。

那是兩個小心翼翼,相互試探的靈魂。都在潛意識裏愛著對方、卻又會下意識的傷害對方;希望自己能夠了解對方、又怕無意識的觸痛對方……這是絕不可能再度重現的,在“相知”之前的奇跡般的“相愛”。

因為有“卡瑪爾瑟”的存在,他們兩人在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情況下、就近乎了解對方的大半性格。如同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一般。

可與此同時,對方又不完全是他們記憶中的另一個人。卡瑪爾瑟不知道劣者淪落為“噤聲”,變得成熟的現在;劣者也不知道構成了“卡瑪爾瑟二世”人格主要部分的那個女孩的過去。

無比的熟悉對方,卻又滿是陌生。

“原來世上真的有一見鐘情。”

翠雀小聲在羅素耳邊說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那都是見色起意。”

“肯定也有這種成分的啦。”

羅素同樣小聲分辯道。“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比喻——他們就像是互為紙片人。”

“好怪,但又好像很貼切……”

“對吧。”

就在羅素與翠雀竊竊私語,狼言與洛薩沉默著對視,白獅子百無聊賴的吃著菜的時候,包間的房門卻突然打開了。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這本身就是全世界最高級別的療養院。這種包間的安全鎖,哪怕是翠雀這種級別的賽博黑客,也不可能在不發出任何動靜的情況下打開。

但對他來說,這似乎又變得合理了。

因為進門而來的,是一個身著古樸的黑袍、眼睛上綁著黑色布帶的中年男人。

他進門之後,便自顧自的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隨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桌上的酒,除了絞殺之外沒有一個人動過。因為除了他之外,在場所有人都不喝酒。

那是正對著門,絞殺與劣者中間的空座位。

在他坐下後,房間內的氣氛驟然變得凝滯而沉重。

羅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沉默的看向男人、卻沒有說話。狼言眉頭緊皺,同樣注視著男人。卡瑪爾瑟二世有些緊張的攥緊拳頭,同樣做好了緊急倒帶的準備。而白獅則根本頭都沒有擡,只是專注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縫、剔著指甲。過了許久,他才伸手抓住了一塊肉餅,緩慢的咀嚼著。

因為他們都認識這個家夥。

巴別塔的叛徒,羅素的父親,愛麗絲的丈夫——殺死了巨龍的“鞘”。賽博教會最為鋒利的一把刀,擊殺猴面鷹的主力……同樣也是有能力瞬間殺死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頂級刺客。

他坐在這裏,眉眼之間看上去有些頹廢、但一種宛如夜風般的氣質卻讓人不自覺就會緊張起來。

“你們要結婚了?”

鞘突然開口問道:“你生日那天嗎?”

——你還知道我生日啊?

羅素原本以為自己會這樣嘲諷道。但他最終還是張了張嘴,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回答。

翠雀擡頭看了眼羅素的表情,也是抿緊嘴唇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