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鮫人太子感到肺腑和經脈中的靈氣越來越稀薄,他兩眼翻白,鱗片從魚尾向身體蔓延,然後到脖頸,再到臉頰,這是鮫人瀕死的征兆。

也許是瀕死的感覺激發了求生本能,鮫人太子的長尾忽然用力向祁夜熵甩去。

少年的指骨微微一松,鮫人太子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用力掙脫了桎梏。

“給我刀!”鮫人太子臉脹成了紫紅,對著侍衛嘶吼,“我要殺了這畜生!”

話音未落,侍衛已將刀柄遞了過來。

太子抓住刀柄,毫不猶豫將長刀深深捅進怪物少年的腹部。

“雖然是死不了的怪物,但是你也會痛的,對不對?”鮫人太子握著刀,在他腑臟中緩緩擰動。

怪物少年的呼吸陡然急促。

鮫人太子想大笑,可剛張開嘴,笑聲便卡在了喉嚨裏。

他只覺下腹一痛,低頭一看,白森森的手骨握著一截霜刃,刺進了他的小腹,劍刃在他腹中攪動,怪物少年仿佛在用行動回答他。

不等鮫人太子發出慘叫,祁夜熵已將利刃拔了出來,卻是一截一尺來長的劍尖。

鮫人從不用劍,深淵囚牢中怎麽會有一截斷劍?

鮫人太子想不明白,他永遠也無法弄明白了。

怪物少年把劍尖刺入弟弟的右眼,手腕輕巧地一轉,整顆眼珠便掉了出來。

太子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捂住右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祁夜熵用劍尖在他咽喉上利落地一劃,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怪物少年的動作行雲流水,兩個侍衛根本來不及救駕,眼睜睜地看著他把主人剜眼割喉。

太子尾鱗的金色越來越黯淡,最後變成了鉛灰色。

怪物少年緩緩擡起頭,那雙黑金異瞳對著他們,卻又仿佛根本沒把他們看在眼裏。

他漫不經心地把指骨插進弟弟的丹田,挖出一顆龍眼大小、流光溢彩的寶珠——鮫人不會結丹,他們生來丹田中就有鮫珠,凝結著他們畢生修為。

祁夜熵用指尖輕輕一捏,隨著一聲琉璃破碎般的輕響,鮫珠碎成千萬片,在幽深的海水中宛如一條小小星河,流淌進怪物少年的丹田。

接著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兩個侍衛身上。

兩個侍衛忍不住牙齒打顫,手裏的刀仿佛有千斤重。他們都是鮫人族身經百戰的戰士,但無論面對多麽強大的敵人,都不曾感到過這種冰冷徹骨的恐懼。

那雙異瞳盯著他們,就像是死亡本身在凝視他們。

明知這邪魔仍舊被上古法陣束縛,以他們的本領未必不能逃生,但兩人竟都無法動彈。

得了鮫珠中的靈力,怪物少年的骨骼血肉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他抓住一條穿過他鎖骨的鎖鏈使勁一拽,鎖骨瞬間斷裂。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又抓住另一根鎖鏈。

鎖鏈一根接著一根斷裂,原本還算平靜的海水頓時洶湧起來,鮫人海上方飆風驟起,雷聲隱隱,仿佛邪魔的傲慢激怒了上蒼。

祁夜熵不以為意,他一根接一根地掙斷鎖鏈,身體仿佛只是他的一件工具,不管四肢還是筋骨,若是礙事,他就毀去。

當他扯動最後一條鎖鏈時,陣眼處卷起旋渦,一道道天雷從天頂直貫海底,如一支支利箭,刺入祁夜熵身體中,立刻化作透骨釘楔入他的要穴中。

天雷一道接著一道,很快,他渾身上下大部分穴位都被透骨釘封住。

祁夜熵仰起頭,長發在海水中飄揚,那雙代表不祥的異瞳仿佛要透過萬丈幽深的海水看向蒼穹,與高高在上的神明對視。

他拉起最後一根鎖鏈,這條鎖鏈貫穿了他的丹田。

他合攏五指,用盡全力一扯,身體幾乎撕裂成兩半,與此同時,七百二十枚透骨釘全部入體。

在劇烈的痛楚中,他對著蒼穹譏嘲地一笑。

掙脫束縛後,他攥著那截無端出現的劍尖,迅速地遊到那兩個侍衛身旁。

兩人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只覺喉頭一涼,鋒刃已經劃過了他們的咽喉,緊接著丹田一痛,鮫珠已離體。

祁夜熵在寒冷的海水中遊弋,就如技藝高超的獵人在黑夜中無聲無息潛行。

透骨釘的法力在他身體裏肆虐,他的邪脈被一寸寸封住,他的法力在流失,尾鱗的左眼中的金色漸漸褪去,但是他滿不在乎,仍在追蹤他的獵物。

鮫人太子的同伴們拼了命地往上遊,他們來不及去想象深淵的囚牢裏發生了什麽,也無暇思考天象突變與那怪物少年有沒有關系,他們只是一個勁地擺動著尾鰭往皇宮遊。

已經能看到皇宮的亮光了,萬點夜明珠在水中搖曳,像是一顆顆星星。

他們如釋重負。

有人松了一口氣:“終於快到……”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同伴嗅到一股血腥氣,刹那間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