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4/4頁)

本來他看不上沐詩月,覺得她又蠢又笨壓根配不上自己,如今他還是將她當作雞肋,但心中明白,要在嵩陽站穩腳跟,他現在也只好同這根雞肋逢場作戲。

可是沒想到連他平素瞧不上的草包千金也來對他落井下石,這簡直比被戚靈靈折辱還叫他難以忍受。

他陰沉著臉,對著那些倒黴催的恭桶出了一通氣,怒火漸漸平息下來。

更實際的問題擺在他面前:沒有沐詩月這倚仗,他在嵩陽宗便沒了平步青雲的墊腳石,留下來只能當個外門弟子慢慢熬。

可若是離開羅浮山,沒了宗門庇護,裴家那些人一定會得到風聲繼續追殺他,又得經歷那種提心吊膽、東躲西藏都日子。

正躊躇著,醉月樓的小二來了,一看散落滿地的恭桶,頓時數落起來:“你這小子怎麽……叫你刷兩只恭桶,你倒把個院子弄得亂七八糟,眼看著客人就要來了,你還在這兒發呆磨蹭……”

裴諶想起這些日子受的屈辱,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拔出劍便向小二刺去,這一劍又快又狠,連帶著戚靈靈和沐詩月那裏受的氣也發泄到了這一劍上。

眼看著劍鋒迫至咽喉,小二忽地伸手,竟用一對肉掌接住了來勢洶洶的劍刃。

裴諶臉色一白:“你……”

小二冷笑:“我看在你是張福瑞介紹來的份上待你不錯,重活累活也沒交給你做,刁鉆的客人不叫你去陪,多大的仇怨,你竟要置我於死地?”

他頓了頓:“你這小子心胸狹隘,手段狠辣,不給你些教訓恐怕是不知悔改。”

他話音未落,裴諶只覺胸口一緊,腳下一輕,耳邊風聲呼嘯,竟是被人揪著後脖領提到了空中,那小二不禦劍亦沒有坐騎,僅憑一雙腳便淩空蹈虛,神行如風。

裴諶心中暗悔,他本以為這小二不過販夫走卒之流,因此才有恃無恐地拿他出氣,不想踢到了鐵板。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忽然偃息,裴諶腳下一空,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遑論禦劍,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聽“哢嚓”一聲響,著地那條腿傳來鉆心劇痛,看來是斷了。

裴諶忍著痛四下一張望,發現自己早已不在羅浮城中,四周是一片暮色籠罩下的荒郊野嶺,而那小二已經不知去向,想是將他從空中扔下便回去了。

山中夜色總是頃刻之間降臨,蒼山變成了黑沉沉連綿不絕的一片,不遠處傳來狼嚎聲。

裴諶不知這是哪裏的荒山,也不知如何回去,傷腿痛得他冷汗直流。

先敷些傷藥再說,他一邊想著,往腰間摸去,誰知摸了個空。

沐詩月送給他的乾坤袋不見了。

那拴帶子的繩子是沐大小姐親手編的,看著便不太牢靠,裴諶一直想換了它,只是怕沐詩月發現不高興才勉強用著,想是剛才被那小二揪著在空中神行時被風刮走了。

他的全副身家都在那乾坤袋裏裝著,這些日子攢下的靈藥靈符靈石,除了外門弟子的份例之外,大多都是沐詩月送給他的好東西,現在全丟了。

裴諶心裏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恨不得把戚靈靈、沐詩月、羅浮弟子、裴家人……所有那些瞧不起他、恥笑他的人,全都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可他還是得先想辦法擺脫眼下處境才行。

裴諶強忍著怒氣和屈辱,捏了個傳音咒給沐詩月。

等待法咒接通的片刻,他在心裏編排著一會兒該說什麽才能讓那草包回心轉意。

然而片刻之後,耳邊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沐詩月已將您拉入黑名錄。”

裴諶一怔,半晌才明白過來,捏緊拳頭猛地砸向地面,土石飛濺,他砸得拳頭出了血,可完全無法發泄自己的怨憤,他無力再捶地,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耳邊傳來腳步聲。

裴諶驚疑地坐起身,看見一個身形高挑,穿黑袍、戴兜帽的人向他走來。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堪稱熟悉的臉。

裴諶越發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人一笑:“我自然是來幫你的。”

裴諶自然不會輕信,這人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荒山野嶺中,當然是特地為他來的,可是……

“為什麽?”

來人笑得越發和煦:“因為你是氣運所鐘、天道眷顧之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