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博弈局面(第2/3頁)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們從天外來客那裏獲得了更精良的槍械,數千米外就能斃敵性命。如果你們捕捉了鋼鐵巨鳥,可以像古老巨龍一樣翺翔於天際。乃至得到那些能夠灑下炙熱天火的武器,擁有焚燒萬裏的力量……那時候,你們還覺得天外來客的武器是凡品嗎?”

“這是強詞奪理的詭辯!”角鷺的臉色很明顯黑了下去,直接試圖占據道德的制高點,“天外來客的瀆神之物,無比強大又如何?使用它們既是對神明不敬!是對信仰的褻瀆!”

奇諾看著角鷺,臉上的微笑就像一副永不卸下的面具:“冒犯地說一句,角鷺大人,您的觀念或許無法代表所有人。”

角鷺聞聲,下意識看向眾人,神色很快變得陰沉。

雖然各方魁首和議員們都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但從那些捉摸不定的眼神來看,顯然是被奇諾勾起了某些想法。

什麽是信仰?

信仰有著兩面性——對某事某物虔誠堅定的意志、征服並統治思想的工具。

在一個敬畏神明的王國,最虔誠的往往是那些底層的無知者,蒙昧,卻又狂熱,他們面對信仰的意志堅定無比,卻看不清信仰背後的本質,就像浪潮中的一抹浪花,被起起伏伏推動著。

而那些知識淵博的高位者,你不能說他們不虔誠,他們對信仰的堅定可能更甚於他人,對神明無比敬畏。

但高位者的知識注定他們能精準看清信仰的本質,以及它與權力統治的關系,本身敬神,既是自身意志,也只是一種必要的政治手段。

一旦信仰與權力發生交融,就意味著它不是一成不變的,可以隨時為了統治而改變本來的面貌,因為對信仰的詮釋權始終掌握在高位者手中,他們說哪些做法是敬神,那就是敬神,說哪些做法是瀆神,那就是瀆神。

所以,角鷺的觀點必定是立不住的,用了瀆神者的武器就是不敬神?就是對信仰的褻瀆?那參與過巴雷特研究的群星堡煉金術士,是不是都要就地自盡?

就算以現在的普遍認知,使用瀆神者的武器等同於瀆神,那大不了立個法唄——在官方層面允許這一行為,重新詮釋瀆神與敬神的定義,將“使用瀆神者的武器”移出“瀆神”範圍。

要不要這麽做,只看高位者想不想。

而現在來看,大部分人是想的。

那畢竟是天外來客的武器啊!天外來客當年殺死了太陽王,他們的武器有多麽強大,任何對「日蝕之戰」歷史有所了解的人都不會不知道。

如果能從天外來客身上獲得那些頂級武器,哪怕只是一件,也是足以顛覆整個勢力格局的事,權力的遊戲很可能因此重新洗牌。

在這種局面下,你要談信仰?不好意思,沒人想談。

一時間,會堂內鴉雀無聲,似有洶湧的暗流在翻滾,吞噬著所有光明。

現在,就像伊甸園的毒蛇拋出蘋果,微笑的惡魔已經布下誘餌,只待有人將它吞下。

這個誘餌,可以說完美抓住了眾人的心理。

是,現在這些天外來客的武器,是不足以造成太大吸引力,那些槍槍炮炮什麽的,在超凡體系下都有替代品。

而諸如鳳凰血清之類的藥劑,也有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或者煉金魔藥可以替代,效果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以後呢?

天外來客一波比一波強,身上攜帶的武器亦是如此,他們可以說是一個個行走的寶箱,殺死他們,就可以拿到寶箱中的獎勵。

現在“寶箱”裏的武器尚不誘人,你不搶,可以。

但等那些武器強到可以顛覆世界格局,你搶不搶?

你不搶,有的是人搶。

你不搶,等別人搶到手了,你就是被踩在腳下的那個。

除非你甘願失去現在擁有的權力和地位,孑然一身歸隱山林,否則你只能加入搶的行列。

其他人面臨的局面也和你一樣——只能搶。

所有人都只能搶。

這就是很經典的「群體囚徒困境」,個人理性有時會導致集體的非理性,所有人都被迫進行非理性抉擇,最終達到「納什均衡」,卻沒有達到「帕累托最優」。

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明文撰寫的《博弈論》,但異曲同工的帝王權術,在座的高位者其實都懂,大部分人也能看出這是奇諾拋出來的誘餌,為的就是從內部瓦解各個家族的關系,讓他們無法形成統一陣線。

可是,博弈的美妙之處就在這裏,你明白裏面的所有道理,知道那裏有個坑,但在群體博弈下,納什均衡會逼迫著你不得不踩上去,其他人也會踩上去,所有人都只能踩上去。

想要擺脫這種博弈困境,只有一種可能——所有被卷進博弈的人,不分家族、不分政見、不分彼此,無條件相信對方,緊緊團結一致,將博弈從「非合作博弈」轉為「合作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