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睡我房間”四個字, 被他說得格外輕飄飄。

明梔駐足,手搭著雕花木扶手,若有所思地愣在原地。邵希臣比她高兩個台階, 發覺身後高跟鞋蹬蹬蹬的聲音消失,回頭望, 眼神不解。

“這不太好吧。”她瞳孔倒映著流光溢彩的燈, 亮晶晶如夜裏飄雪, “我睡您房間, 那您睡哪兒?”

考慮到他父母在樓下,她特地壓低嗓音,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等回答。

良久, 就在她考慮是否要重復一遍。

“當然睡我房間。”邵希臣明顯感覺自己太陽穴一跳一跳地,口吻帶有幾分無奈。

實在不理解她的腦回路。

“那意思就是……”明梔擔心尖叫出聲, 捂住嘴巴, 耳墜垂下來的紅色碎寶石左右搖擺,“我們睡一間房??”

邵希臣挑眉, 點頭作回答,而後轉身,催促道:“快點。”

“誒。”明梔回過神,他已走出幾步, 無奈提起裙擺,快步追上。

鞋跟實在太高。她又走得急, 險些崴腳,幸好緊緊抓住扶手,顧不得疼痛, 她詢問:“邵總, 睡一間房是不是不太好?您家裏肯定有很多空房。”

單單是一樓, 就有十幾個房間。

更何況這是一棟六層小別墅,明梔剛在客廳發現客廳左側甚至還有台電梯。

“你剛剛說得那麽深情,睡一間更有說服力。”邵希臣手插在褲兜裏,不緊不慢地說道。

明梔有幾分為難:“話是這麽說。可我們剛‘在一起’半個月,即便是對於成年人,進度也有點快了不是嗎?”

她深刻剖析著。

主要是雖然有合同在身,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過夜,著實怪異。

邵希臣忽地站住轉過身,明梔毫無防備地撞進他胸口,額頭磕到了西裝外套的紐扣,她吃痛地揉了揉。

“明梔,你想毀約?”他提醒著兩人已簽合同的事實。

聞聲,她立刻彎眼,說起狗腿話毫不含糊:“我是為您考慮才這麽說。既然您不介意,那我自然是配合,能夠跟您共處一室,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行了,少貧嘴。”邵希臣瞥她一眼,聲音低沉,“跟我來。”

明梔對著他的背影瞥瞥嘴。

誰讓他是大老板。

但在門口,她還是確認好幾遍。

“邵總我進來了。”

邵希臣只用氣音“嗯”了聲,她沒聽到,“我真的進來。”

最後一個了字還未說出口,肩膀上便搭了只手,不輕不重地捏著她肩胛骨,微微用力,耳邊傳來砰的一聲。

門被用力關上。

等她緩過神,人已經在邵希臣臥室裏了。

“少說廢話。”邵希臣沒好氣地叮囑。

“喔。”她幹巴巴回應道。

臥室裏裝修格調與主人如出一轍。以深黑與典雅棕色為基本格調,清冷大氣,燈光透著一股冷白。身處其間,便能靜心凝氣。

只是,忽然置身於完全陌生的男人房間,即便知道邵希臣不屑對她逾矩,心跳還是不受控制地加速,手心滿是冷汗。

她只能強迫自己打量四周,從而忽略與邵希臣共處一室的事實。

後者在一旁解開袖口扣子,摘掉腕表,欲要說些什麽,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明梔立刻閉上嘴巴,強行忍住笑意實在是一件難事,仍有破碎的笑聲從齒間逸出。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淡粉色的床上用品實在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眉頭緊緊皺起,警告似地望了眼明梔,一字一句道:“我媽換的。”

“了解了解,”明梔眼淚差點要掉出來,尤其是床邊還放著肚子上系著蝴蝶結的玩具熊,怎麽看都和邵希臣非常不搭界。

眼瞧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黑,她立刻緊抿著嘴巴,指了指靠近洗手間的那張黑色真皮沙發:“我睡這兒。”

邵希臣從櫃子裏拿出台筆記本電腦,等待開機的過程中,掀眼皮望了她,似在誇獎她:“你倒挺自覺。”

這不廢話。

拿著這麽高的工資,別說睡沙發,打地鋪她二話不說也能接受。

尤其這沙發,異常柔軟,十分舒適。

“我媽剛跟你說了什麽?”他問。

明梔腳有點痛,本來已經準備躺下,聞聲又半坐起來,以示對老板的尊重。

她將席雨竹問她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有些好奇:“您母親會相信嗎?”

“不會。”邵希臣盯著筆記本屏幕,鼠標的哢哢聲不間斷,“你以為他們那麽好糊弄?”

明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畢竟是豪門世家,有五十年的閱歷,對事情的思考也一定比較深入。

所以邵希臣才會選擇將合同結束時間定到明年三月份吧。

“對了邵總。”她伸手蹭了蹭耳後的肌膚,臉頰於開口之前染上幾分紅意,“今天我可能講了些冒犯的話,都是形勢所迫,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