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授術

入夜,呂府內宅的小樓內,兩個小娘子光著腳躲在門外偷聽,兩人不斷捂嘴偷笑,聽得樂不可支。

房間裏,徐夫人正在向呂繡傳授房中之術,明天呂繡就要出嫁了,按照傳統,必須由母親在出嫁前一晚給女兒詳細講述房中之術。

呂繡的母親早已病故,這個責任就落在了徐夫人肩頭。

其實呂繡還有一個親姑母,丈夫是越州州學博士,距離臨安很近,但丈夫正好感恙,她稍微晚點出門,婚禮當天才能趕到,第二天又要趕回去照顧丈夫。

宋朝沒有抗生素,稍微感恙若不及時治療,都會造成病故等嚴重後果,所以家人但凡生點重病,全家人都會如臨大敵。

徐夫人是政和五年成為呂晉的小妾,她原本是汴梁礬樓的一名茶姬,礬樓大部分年輕美貌的茶姬、歌姬和舞姬都賣藝不賣身,她們的結局幾乎都是嫁入豪門或者官宦人家做小妾。

徐夫人就是呂晉最喜歡的茶姬,每次來喝茶都是由她點茶,時間久了,他便替徐夫人脫了賤籍,納她為小妾,第二年,徐夫人便生下一個女兒呂紋。

宣和六年,呂晉的正妻裴氏病故,當時呂頤浩還想再給兒子娶一房出身名門的寡婦為續弦,但不久便是靖康之難爆發,呂家也開始了顛沛流離的流亡生活。

一直到建炎三年,全家人逃到臨安,徐夫人的不棄不離和對家人無微不至的照顧,終於得到了父親呂頤浩的認可,便由呂頤浩做主,呂晉正式把徐夫人扶正。

“剛開始是有一點點疼痛,會有點血,但你不要害怕……”

徐夫人已經說到關鍵處,不光呂繡聽得滿紅耳赤,外面的兩個小娘子也聽得滿臉通紅,余蓮臉皮薄一點,不好意思再聽下去,便轉身跑了,余櫻卻瞪大眼睛,聽得全神貫注,生怕漏掉一個字。

直到徐夫人講得太露骨,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借口倒水喝回避尷尬,余櫻這才像做賊一般的溜掉了。

回到床上,余蓮卻不幹了,非要余櫻把自己沒有聽到的部分說給她聽,余櫻添油加醋,說得眉飛色舞,兩人伏枕吃吃直笑。

這一夜,不光呂繡睡不著,就連余蓮和余櫻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四更時分,大家才過於困倦而入睡了。

次日天剛亮,余蓮和余櫻便起床,她們今天的事情很多,從現在開始,她們將一直著陪伴呂繡。

本來呂繡自己就有一個貼身使女春桃,前天已經跟父母回家了。

這裏面有個緣故,宋朝不是漢唐,宋朝的使女都不是賣身為奴,只是簽一份雇傭合同,來大戶人家當使女,做到她們出嫁年齡就結束了,然後回家嫁人。

使女每月拿工錢,價格還不便宜,粗使丫鬟每天三十文,普通使女每天五十文,如果長得清秀,皮膚白皙,在大都市內,每天就要百文錢了,主家還要管食宿衣服,比普通酒保夥計還掙得多。

春桃如果跟隨呂繡一起出嫁,那就叫陪嫁丫鬟,陪嫁丫鬟大多數都是做通房使女,也就是住在主人臥室外間,主人房事往往難以回避,所以大部分通房使女最後都會成為小妾。

但並不是所有使女的父母都願意女兒做別人的小妾,事實上,大部分宋朝的父母都不願意,妾是終身奴,也只有賤籍女子為了擺脫低下身份才願意嫁人為妾,清白人家更希望女兒能堂堂正正嫁人為主婦。

正是有這個潛規則存在,春桃父母才不願意女兒陪嫁,把女兒帶走了,重新找一戶主家當使女。

余蓮和余櫻是因為父母雙亡,無家可歸,而外面垂涎她們的虎狼太多,她們才躲在陳慶的羽翼之下。

呂繡也起來了,兩人替她簡單地梳洗一下,今天會有幾個專業的喜娘來給她梳妝打扮。

余櫻困倦不堪地打個哈欠道:“姑娘,我聽說迎親要到下午了,還早得很,不如再眯一會兒吧!”

“你們兩個,是不是昨晚一夜未睡,就聽見你們在嘰嘰咕咕說什麽,那麽興奮!”

余蓮和余櫻嚇一跳,“姑娘,你在隔壁都能聽見?”

“這個木板墻又不隔音,晚上又那麽安靜,就聽見你們在說什麽,但具體聽不清楚,還笑得那麽曖昧。”

其實呂繡就是在懷疑徐夫人在給自己傳授房中術之時,這個兩個小丫頭在外面偷聽,她有一種直覺,當時兩人太安靜了,不符合常理,只是她沒有證據,這種事又不好明說。

“我們昨晚是在笑春桃,她明明想跟姑娘一起出嫁,但她父母不同意,她只好哭哭啼啼走了,我們在慶幸自己沒父母了,能自己給自己做主。”

這倒是她們昨晚談話的內容,但絕不是主要內容,那些羞人的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