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獻策

陳慶趕到禦書房時,天已經黑了,禦書房大殿內外點亮了上百盞宮燈,燈火通明,將廣場都照如白晝。

禦書房內外都透著一種緊張的氣息,站崗的侍衛神情肅然,來回走動的宦官也輕手輕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宦官們都很緊張,官家到夜裏還沒有回去,這還是從未有過的情況,說明此事非同小可。

禦書房內,幾名相公和大學士都沒有回去,和天子趙構一起緊張地商議對策。

在房間正面擺放著一只木架,木架上掛在一幅巨大的川陜地圖,上面用紅圈清晰地標注著幾個重要戰場,大散關、河池縣、南仙人關、興州、子午關、南鄭縣以及劍門關。

現在趙構已經把希望寄托在最後一道屏障上,劍門關,上一次完顏喝離撒就是在劍門關下飲恨而歸,而這一次劍門關能不能再立功績,阻擋住女真人南下?

趙構負手站在地圖前看了良久,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張浚,問道:“請問張相公,是不是只要守住劍門關,就能保住巴蜀不失?”

張浚半晌道:“微臣不敢肯定!”

趙構一怔,“怎麽,還有意外?”

“陛下,從漢中進關並不止金牛道一條路,只是金牛道可以走騎兵,走糧車輜重,直殺入成都,對於金兵極為重要,但如果金兵對各種路況很熟悉,他們也可以從米倉道輕兵入蜀,然後以戰養戰,用步兵占領梓州,劍門關也不一定守得住了。”

李回連忙道:“這要非常熟悉路況才辦得到吧!恐怕金兵沒有這個能力。”

張浚嘆息道:“傅選就熟悉這條道,他的軍隊就曾經從米倉道撤往成都。”

又是這個叛賊,趙構憤怒質問道:“這個傅選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浚冷笑一聲道:“陛下,此人是朱勝非心腹,兩個月前川陜各關隘換將,十名鎮守有七人是傅選的部將,包括子午關、河池縣、北仙人關、饒風關這四個重要關隘,可以說傅選全面得勢就是這次敗亡的根源,朱勝非在重用傅選上責任重大。”

秦檜在一旁道:“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傅選早在張相公出任川陜宣撫使時就得到重用了,朱勝非不過時繼承前任的用人而已,朱勝非出任川陜宣撫使才一年,怎麽就把責任全部推給他呢?”

張浚怒視秦檜,“我出任川陜宣撫使時,就發現傅選侄子有暗通金國的嫌疑,將他侄子革職問罪,剝奪了傅選的軍權,把他調到巴蜀任閑職,朱勝非一上任立刻任命傅選為鳳隴兵馬使,重新讓他掌握重軍,僅次於吳階,這也是我的責任?”

“夠了!”

趙構惱火地打斷了兩人的爭論,不滿道:“現在是要想對策保住巴蜀,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追究責任以後再說!”

禦書房內又安靜下來了,這時,宦官在門口稟報,“陛下,陳都統到了!”

趙構精神一振,連忙道:“速速宣他覲見!”

“宣都統陳慶覲見!”

整個臨安,了解川陜實際情況的,只有陳慶一人,張浚雖然曾是宣撫使,但他畢竟是文官,也只是紙上談兵,並沒有親身體驗過,趙構也急於想從陳慶這裏了解情況。

片刻,陳慶快步走進禦書房,躬身施禮,“微臣參見陛下!”

“陳愛卿免禮,愛卿新婚,還被打擾,真是抱歉了!”現在趙構有求於陳慶,說話還是很好聽的。

陳慶抱拳道:“為陛下效力,不分時辰!”

這話說得好,趙構滿意地點點頭,旁邊秦檜剛要開口質問,趙構一擺手,便止住了秦檜的話頭,他很清楚秦檜對陳慶的敵視,這個時候他不會讓秦檜開口壞事。

趙構對陳慶道:“最新消息,吳階已放棄大散關,南撤南仙人關,都統怎麽看?”

“陛下,大散關肯定守不住,如果後路被斷,那就是全殲的結局,主動放棄大散關,守更重要的南仙人關,是明智之舉。”

陳慶的說法和張浚一樣,趙構已經能理解了,他又道:“張相公很擔心金兵走子午道南下漢中,朕有印象,陳都統好像走過這條道。”

“微臣走過好幾次,如果金兵攜帶足夠的糧食,這條路可以走,關鍵是子午關,關隘險要,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雖然只有三百守軍,但可以擋住上萬敵軍進攻!”

張浚在一旁道:“可子午關的守將已經換成傅選的心腹將領,王淳這個人你知道吧!”

陳慶點點頭,“此人是傅選手下四大金剛之一,如果他守子午關,那子午谷就危險了。”

趙構心急如焚問道:“如果宋軍守住劍門關,金兵可以走米倉道進入蜀中嗎?”

陳慶看出了趙構的心急火燎,估計他們剛才為這件事爭吵過。